雅间在二楼, 一楼上空围绕着舞台,三面有雅间, 位置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正对着舞台的那一间,余下的位置, 往左右两侧蔓延,越靠边越差, 价格也有细微的差距。朱见深和万贞儿现在在侧面的雅间,别的地方都有人了, 关着门也一样清净,听评书又不是唱戏, 看或不看都无所谓。
朱见深嗑着瓜子,挺想往楼下听评书的那帮人身上扔瓜子皮,要扔之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好。哎,好想看下雪啊!他开始试着用瓜子皮堆出一个雪人来, 身体倒是能堆出来, 只是圆滚滚的脑袋没法做。
万贞儿低声问:“殿下想做什么?”
“我想堆一个小雪人。”朱见深挠挠头:“哎~”
万贞儿瞬间想起了各种花里胡哨的糕点,荷花、富贵团花、金鱼、绣球、凤凰,不同的年份还有不同的属性动物, 她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准备回去找那个很会来事儿的白案师傅,弄一块可以捏着玩容易定型的面团给见深玩, 捏的好看可以蒸出来吃掉。
其实,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应该玩沙子或玩泥, 然而……朱见深到现为止没见过沙子,万贞儿也没见过玩泥巴的人。
宫里哪有那种脏乎乎的东西呀。
朱见深把瓜子皮扒拉开,继续嗑瓜子,听评书。刚刚说了一些废话,现在说到单雄信落难,即将被抓。
就有小伙计拿着笸箩到处要钱,这地方听评书不要门票钱,喝茶要茶钱,听书要单算书钱,一个扣子要一次钱,钱要是不够就不往下说。要到楼上的时候,万贞儿开门,往笸箩里丢了一块碎银子,瞧了一眼,这里头大多是碎银子,有铜子儿但是不多。
正是紧要关头,悬念一个接着一个,不容人分神玩瓜子皮。
正听着评书呢,忽然见大门一开,又进来一批前呼后拥的人。
为首的是个白胖圆脸有胡子的青年男人,胖墩墩的,拉着一个胖墩墩的小孩子的手,一看就是亲父子,一看就知道这家人家有钱有闲!没钱的人家能这么白么,没钱的人家能胖么?
这茶楼的人来来往往,朱见深没注意进来的人,专注的看着台上说书先生的手舞足蹈,比划的身法。
“话说那李绩在房顶上听见屋里人的谈话,这番话何等的重要,说的他浑身发冷心神不宁。这位大侠客有心一探究竟,又不能跳下来,一跳下来就被人发现喽。”说书先生突然口渴的,便说:“他正在房顶上想主意,屋里说话的声音忽然停了,可把李绩吓坏了,连忙屏住呼吸,伏在房顶瓦片上。过了片刻,忽然听见屋内有人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他说到这儿,也喝了一口茶:“又听见茶杯放下,两人继续暗定毒计要谋害赤发灵官单雄信,他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倒转身子,向下探身,使了一个夜叉探海势,又叫珍珠倒卷帘,倒挂在房檐上,把屋内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这李绩的身法是真巧啊,当年的风尘三侠名不虚传。李绩心说,单二哥义薄云天,我不能瞧着他被奸贼暗害。”
进来的大白胖子站着听完了这一段,才带着小白胖子走到一楼正对着说书先生的茶桌落座。这地方本来坐了几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一见这二位来了,连忙起身让座。
万贞儿怎么看他,都觉得眼熟。碰了碰朱见深:“你看那是谁。”
朱见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咦?见济弟弟!”他扶着桌子就要下地,忽然又停住了:“听完这一段再去。万姐姐,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喔,你讲故事不如他好玩。”
万贞儿一点都不生气,嘿嘿一笑:“可是我能把一个故事讲完,让你安安稳稳的睡觉。”要是听评书睡觉,最后留个扣子,某位侠客被人下了毒,端起杯子来要喝还没喝,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那得一晚上睡不好。
朱见深点点头,笑嘻嘻的靠在她肩膀上,继续听故事。瓜子也懒得嗑了,喝了两口茶:“这地方的茶不好,下回从咱们府里带茶叶。”
“水呢?这儿的水只是普通的井水吧?”万贞儿虽然品不出水的好坏,却知道玉泉山的水最好。
“唔……我喝不出来。”
小伙计又要了一圈钱。
下面的白胖子正是朱祁钰,给他占座儿的是宫中的内宦,朱祁钰一落座,自然有人泡了宫中带来的好茶叶,占座的内宦躬立在皇帝身边,窥见台上说书先生说闲话的功夫,低声细语的将今天的剧情给皇帝讲了一遍,还有期间的包袱、小笑话、各种段子,一个都没拉下,全都说了一遍。
这四个人的记忆力非常好。
皇帝每次沐休的时候出宫听评书,遇到关键时刻就亲自出来听,平时则是这些内宦每天出来听,听完回去给他说。今天是单雄信要遇难了,他专门出来听。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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