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涛微怔,抱着心儿的手忽然失力,他抬着头,张了张嘴,一字不发。
“满意了吗!我问你满意了吗!”墨君邪大吼着道,“啊?满不满意?”
一连串的质问,无人回答。
单涛感觉到眼睛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视线模糊之中,他看见顾长歌上前,拉起墨君邪的手,距离他越来越远。
有什么东西变了,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有什么东西只能在心中永存。
他后知后觉的想要抓住,伸出去手,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墨君邪走后,剩余的士兵,渐渐都散开了。
很快,只剩零星几个人。
单涛抱着心儿,他将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希望这样就能让她取暖。
头顶上于有一道目光射来,察觉到之后,他以为是墨君邪去而复返,心情复杂的抬起头,心中燃烧起来的欣喜骤然落空。
来人是韩孟令。
他神色很凉,在单涛的印象里,韩梦里是个很随和的人。
从跟随在墨君邪身边开始,他就很好说话,是所有将领中脾气最温柔的,同时也是人缘相处最好的一个,不管多么僵持的局面,只要有韩孟令在,他一张巧嘴,就能缓和气氛。
单涛忽然有点生气,在刚才,他为什么不冲出来,为什么不拦着自己。
他已经后悔了啊!
“单涛。”韩孟令开口,“你过分了。”
单涛捂住脸,不知道怎么回应。
韩孟令的话没说错,他觉得自己过分了,但是他却没有勇气承认。
就算承认,墨君邪也不会原谅他。
他是个很重情义的男人,但同样的,重情义的人,在真正决定放弃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最是薄情。
将所有的情义丢弃,再也不会回头不会留恋。
冷风一阵阵吹过,单涛如同丢了魂儿一样,颤巍巍站起来,他将心儿抱起来,缓慢的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韩孟令逐步跟上,每说一句话,都让他的心往下沉一寸。
“这么多年来,他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君主,是被逼着走上了这条路!”
“他喜欢个女人怎么了!他不过就是疼爱了她一点,宠溺了她一点,但也仅仅是她,他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早在之前我就让你收手,你以为他没有忍你?如果他真的为了女人失去了理智,他有一万种方式让你死,你以为你能安然活到今天?你以为你还有就会站在这里,逼他在你和他的女人之间做选择?”
“单涛,他把你当兄弟,你却从来没把他当做兄弟,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韩孟令说到激动的地方,伸出手指一下下用力的指着他的脸,“依我看来,顾长歌才是最配得上他的女人,心儿?顾长歌懂他的痛和执着,不肯让他难堪,她和你们不一样。”
她不舍得让他为难,不舍得让他尴尬,不舍得让他难过后悔。
哪怕为此,她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韩孟令离开很久后,单涛才如梦方醒。
他抬起头,看看天空,明明已经快要黎明时分,怎么却依然一片浓黑,怎么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更冷更寒了。
单涛抱着心儿,缓缓回到军营。
路过墨君邪帐篷的时候,他在外面站了许久。
他听见里面窃窃说话声,一直到说话声变成平缓的呼吸,一直到身上披了层深重的露水,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站的双腿僵硬的他,才悄然离开。
单涛前脚刚走,后脚墨君邪便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外面有人,甚至猜得出来是谁,但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情义割断的那一刻,心就不会再痛。
为了单涛,他委屈了顾长歌,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墨君邪看向睡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她面色绯红,额头冒着细汗,身体微微的颤动。
墨君邪暗骂一句糟糕,慌忙试探她的额头。
一触碰上去,简直烫的要烧起来!
他红了眼睛,狠狠拍了拍自己脑袋,都怪他!
昨晚回来后,搂着她哄了半天,后来察觉到外面站着人之后,便及早的熄灯休息。
稍一耽搁,完全忘记了顾长歌在冷水里泡了许久!
他怎么能忘记!
墨君邪后悔自责,此刻无济于事,他跳下床,光着脚去喊士兵叫大夫。
士兵被他的慌张失措吓坏了,一刻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大夫被请来后,墨君邪恭敬迎进房间。
此刻的顾长歌,早已经烧的神志昏迷。
她张着小嘴,像是一尾脱水的鱼儿,急切的渴望着甘霖,但她身体还在不停的抖动,看得墨君邪眼眶温热。
大夫诊脉后说这是烧糊涂了,再任由这么烧下去,只怕脑袋会烧坏。
“烧坏脑子,很有可能会变傻。”
墨君邪慌了,他扑通跪下,“救救她,我要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