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竹剑,初春的青竹削成的竹剑。
在这之前,恐怕没人会以为它能杀人。
但是林父知道,这柄剑真的能够杀人,而且在他将剑刺入林无胸膛之前,这柄剑一定会先一步刺入他的咽喉。
林无三岁学剑,练剑六年。只炼三招,力求将这三招融入骨髓,让剑成为他手臂的延伸。
三岁时,他舞不动铁剑,所以换了一柄竹剑。六年后他能够舞动铁剑时却又不想换回来了,因为他发现铁剑虽利,却比不上竹剑无声无息。
当你的剑能够永远比别人快一分的时候,那用什么样的剑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林父声音沙哑艰难的说道。他虽说要看看林无六年学了什么,但是却从未真正将他当作对手,毕竟他不认为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赢他。
“我比你快?”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父问的突然,林无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心不诚,不将我当作对手,你怎么赢我?诚于自己的剑,诚于自己的心,寄意于剑,让剑于心合二为一,心动剑动。”林无前所未有的说出了这么多话。
说罢,手腕一抖,收剑入鞘。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六年后,我会回来。”
白衣如雪,衣摆上的蝙蝠跃跃欲飞,林无迈着步子向前。他的步子不快,每一步却都赏心悦目,每一步都踩在一个点上。
“父..父亲,母亲你们保重。”不知为何,在即将迈出大门时,林无停了下来,叫出了他九年来从来没有叫过的称呼。说完后,他不禁有种如释负重的感情,冰冷的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说罢,大步迈出大门。
身后林氏夫妇,同一时间身子一颤。
“你...你听到没有?孩子刚才叫我了?”林母紧张的抓着林父的手,森白的指骨因为用力过大,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听...听到了,他好像也....叫我了。”林父惊喜道。
“他终于叫我们了!终于.....”两夫妇喜不自胜紧紧抓着对方的手,沉寂在欢乐之中。
夕阳西下。
林无走在夕阳下,孤寂深山寂寥,无声无息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前行!
远方,看不见人的影子,此地离福州三十里,林无走了三天。
寻找合适的练剑之所。
他的手里,紧紧抓着一柄竹剑。苍白的手,森寒的剑。
剑柄在前,对着胸腹,在他轻易能够触及到的地方,保证能够自一瞬间拔出的位置。
万里深山,连夕阳都因为寂寞而变了颜色。
天地寂寥,人也寂寥。
不知道寂寞的是心,还是剑。
或许两者都有,或许两者皆无。
林无在往前走,走的很慢,走的认真。可是并没有停下,因为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停下。
天就要黑了,他要找一个地方休息。
停下来,他今晚就别想休息了。除非他想变成野兽腹中之食,福州虽无虎兽,野狗却不少。
他不想死。
天涯有路,人在天涯。
这注定是一场走不完的路,看不尽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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