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愈发阴沉,凝构成铅块状的乌云在天际不住翻滚,隐约间有紫色雷霆闪现,发出轰隆隆的低鸣声。
彼时,战场上弥漫着一层厚重的血雾,久积不散,远方刮来的气流不仅吹不散这些遮蔽视线的红雾,反而使血腥味更加浓郁。
被鲜血浸润的土地呈亮黑色的光泽,轻轻挤压尚能渗出还未干涸的血液,无数战士在此地抛尸洒血,前赴后继。
在生命的战场里,没有任何可以退缩,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们为了荣耀,为了守护家园而战,那么“我”呢?
全身上下每一根筋肉传达至神经的疲惫感是如此真实,乏累驱使着我的呼吸变得压抑,再没有开战时那般爽快。
眼前的人也是如此吧?
虽然看不见覆面头盔下的那张脸是什么表情,但他握剑的手出现了一丝颤抖,即使又很好的稳固,却依然被我捕捉到了。
显然和我一样,长时间的战斗至今未分出胜负,内心已经产生不可抗拒的焦躁感。
夜幕正逐渐褪去,遥远的地平线上浮出一抹肚白。
黎明即将来临,我们都耗不起了,这张战斗必须划上句号。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对面的人也将投向天边的视线收回,他的想法貌似与我一致。
果然,他举起湛耀着金色光辉的长剑,浓厚的血雾被无形的介质驱散,我能感觉到这一剑所蕴含的强大能量,足以毁灭一支军队,或许这是他最后的力量。
一剑定胜负?
正合我意!
如果不是信念相悖,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而不是决生死的对手,可惜命运早已做出了它的选择,战斗的胜利是属于我的。
当黑剑与金剑碰撞在一起,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黑色的剑刃上出现一道裂纹......
然后,黎明到来。
.........
“水......”
躺在稻草上的青年闭着双眼,发自本能的诉求着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一个木制壶嘴堵住他干瘪的嘴巴,纯净的水源倒流而下,滋润着近乎枯竭的喉咙。
只是,再大的水碗也有灌满的时候,当青年感觉够了的时候,却发现水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肚子里灌,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咕咚、咕咚......呕!”
终于,他醒了。
西泽大口喘着粗气,一条透明的水线从他嘴角流下来,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跪倒在稻草上,双手举着牛皮水袋的少女。
“殿下,你醒了。”
还是那张万古不变的扑克脸,还是那副没有感情波动的语气,都是那么熟悉亲切。
“我当然醒了,再不醒就被你呛死了......”
“可是殿下为什么不说停止呢。”
“我......”西泽不知该说什么好,你用壶嘴堵着我嘴巴,我怎么说,这么简单的道理......算了,“我不是让你离开吗,为什么又擅自跑回来了?”
茶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殿下,我遵从你的命令,已经离开了汉东子爵的领地。”
“那这里是......”西泽转眼望向四周,发现两人正处于一片荒野之中,而座下是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稻草车。
原本以为是侍女救下了他,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他只能回忆起是一位女性救了他,但当时的他还剩一丝血皮,整个人几乎脱力,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没能看见那名女子的样貌。
这也令他感到蹊跷,是谁救了他?
论身份,若是放在以前,他还是歌兰皇子,或许能有些重量,如今国家被拉罗夫大公以卑劣手段谋篡,他沦落为亡国皇子,没了领地和财产,比一般的贵族还差上不少。
论价值,除了在圣马戈学院求学,被导师冠上“学者”称号外,他的战斗本能薄弱,又没有探索神秘的天赋,相比学院里的天才辈出,他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到底是谁敢冒着得罪帕里斯帝国的风险,从汉东子爵的手底抢人?
西泽看了眼沉默寡言的侍女,忽然觉得有些事情说不通。
“茶兰。”
“嗯。”
侍女放下水袋,正视她的皇子殿下,若是放在上等阶级,下人这种做法一定会惹得主人不满,但西泽本就不是这方世界的原住民,对贵族繁冗的条条框框一向不以为然。
他瞪着这位不遵规矩的侍女,“我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一个女人将殿下放在这里的。”茶兰不卑不吭的说道。
西泽暗道一声“果然”,继续问道:“她是谁?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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