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符蔚没有接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听她接着说下去。
“从弟弟出事后,妈妈就不再做红烧鱼了。她也不准我做,到后来甚至不让我一起同桌吃饭,说看到我就没胃口。”
“再后来……她不能容忍有我的存在,我就出来打工了。那年我十六岁……”
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别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闹着脾气,她却只身一人离开家乡,独自在大城市里流浪,打拼。
事实上,那根本不能说是打拼,因为她所有的努力只有一个目标,填饱肚子,活着。
弟弟的去世,让她体味到了什么叫死亡。
那是一个人真正的离开,消失。
她不想,也不甘心。
符蔚看着她,女人脸上表情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而且剧情平淡无起伏,以至于连说话声音都是那么地平缓,没有波澜。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给狠狠揪住了般,有股酸涩的液体,不断涌出,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先吃饭吧,鱼凉了就腥了。”
见她久久不再说话,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符蔚接过话,并将厨房里的那盘鱼端了出来。
鱼身上已经没有再冒热气,但盘子还是热的,肉并没有起凉。
朱姐这才收回眼神,仿佛从一个星空遥远的地方,终于回落到地球现实中。
看着眼前色泽良好,微微有些焦黑的红烧鱼,她一如既往地食欲大开,筷子最先伸向了鱼肉。
跟往常一样,符蔚只是陪着吃了几口,大部分都让给了女人。
其实,他也喜欢吃,却习惯了让她。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弟弟?”
一条鱼下肚,外加半碗白米碗,仿佛人的精气神就都回来了。
朱姐再次提起她弟弟,但这次的语气和情绪,显然比刚才轻松很多,脸上平静的神色,更显自然。
“没有。”
符蔚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并顺手给她夹了一条菜心。
水煮菜心,再做点蒜心香料酱淋在上面,清淡又不显得寡味,也是她喜欢吃的一种菜。
“他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发生车祸走了。那天我带他出去玩,去买雪糕的时候,他跑出马路去玩了。刚好那司机跟旁边的人说话分神,就发生意外了。”
朱姐一边吃着菜心,一边说道。
期间动作有过片刻的停顿,还微微凝神思考了下,仿佛在回忆当时的细节。
看她这样,符蔚都有些担心,她会像之前那样,深受刺激。
但没有。
显然,她似乎刚刚跨过了某条心坎,整个人对过去的事情,都多了份平静和淡然。
“刚才撞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弟弟。可是那个人没事,医生说只是有点骨折,并不严重。我想,也许弟弟是在给我提醒,让我活得认真点。”
活得认真点。
这是多么奇怪的说法,好像她以前活得有多么不认真似的。
符蔚不禁抬头,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朱姐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以前太拼了,为了挣钱什么都肯做,敢做。其实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不认真。”
顿了顿,她垂下眼眸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霍地抬头。
目光认真地看着他,道:“符蔚,我想好好地,认真地过日子,你愿意陪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