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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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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奇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眉头开始皱起:“蛇毒把泥土污染了,如果不处理的话, 这里再也无法生长出植物, 附近的动物也会受到毒的影响。”

    埃迪:“呃!”

    他方才完全没有想那么多,都打算轻松愉快地打道回府了。结果此时才突然想起,根据之前的观察,恩奇都很喜欢包括动物和植物在内的自然。

    虽然想要斩杀怪物, 不弄出血是不可能的,但埃迪这一招阵势太大, 几乎让蛇怪体内所有的血液全都喷涌而出。

    如果再等一阵,让冰全部融化, 不止是这片森林, 连外面的田地和村庄也别想留着了。

    “哼,这等劣等的生物就是麻烦。”

    吉尔伽美什开口了,话音依旧傲慢, 但从意外地显露出严肃的表情来看,对于蛇毒可能造成的影响,他也感到稍微有一些棘手。

    “趁这些冰还没有全部融化,把尸体和被污染的部分烧掉……唔, 不行。”

    埃迪疑惑道:“为什么不行?”

    吉尔伽美什:“难道你想指望本王亲自用什么无聊的魔术吗!”

    埃迪:“魔术?你们这儿也有魔术啊。”

    吉尔伽美什当然会魔术, 论其造诣,还相当地不凡。

    但这位王的任性在这里也彰显无疑, 他从不承认自己也算是神代古代的魔术师中的一员, 对于所谓的魔术, 基本上从来都不会去用。

    没有提前想到污染的问题,这一次确实是他们考虑欠妥。

    话说回来,吉尔伽美什虽然拒绝使用魔术,但对遗漏事件坐视不管更不可能。

    然而,就在思考其他办法的时候,埃迪托着腮,忽然道:“好吧,既然是我搞出来的事儿,那还是让我自己来收场。”

    不用其余两人问他有什么办法,埃迪就冲天空高喝:“快点下来,卢卡斯!”

    卢卡斯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不过是在埃迪严令它必须跟来的情况下。那只比人类还狡猾的鹰大抵是不高兴,一路都在上面飞着,不肯露面。

    此时埃迪突然呼唤它,就算不高兴,大哥之令也不敢不从。头顶狂风席卷,黑鹰顿时自高空俯冲而下。

    而此时,埃迪已经做好属于他那一份的准备工作了。

    蛇怪瘫倒的尸体只在这么短的功夫内就开始腐烂,在腐蚀进一步加重之前,埃迪把尸身、尸身下所有被毒液污染的泥土全都冻了起来,放眼一看,就像是一尊偌大的冰山。

    恩奇都抬头,刚好看见了熟悉的猛然降落的黑影。

    意想不到的是,卢卡斯似乎是要在冰封住蛇怪遗骸的冰山上降落,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它从冰山之巅掠过,并没有触碰到冰块。

    可卢卡斯从那里飞掠而过,偌大的冰山就神奇地消失了。原地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深坑,连点冰渣都没有留下。

    “这是……空间转移的魔术?”

    “差不多,反正一个意思。”埃迪也不掩饰,直接就道:“不然你们以为卢卡斯偷来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尸体就暂时放一放吧,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让卢卡斯丢掉。”

    还有些事情他倒是没有自己揭露,但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不傻,都能猜得出来。

    埃迪,显然和卢卡斯有着相似的能力。

    这个男人不喜欢掩藏,但对于自己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地提起太多,他的背后还有不少谜团。

    诸如他总是说起的“老家”究竟在哪里,他的背景,实力……种种都尚未清晰,用吉尔伽美什现在脱口的一句话来说,也就是——

    “你倒是藏得挺深啊。与本王一战,竟然还没有完全拿出真本事?”

    对于埃迪的来历,吉尔伽美什早就察觉到了古怪,但并没有打探的兴趣。他在意的就只有那一点。

    埃迪摆摆手:“你不也一样嘛,谁也别说谁。”

    “不过。”他又说:“要是哪天你想和我认认真真地打一场,我也奉陪。”

    交谈就暂时在这里结束,接下来,他们总该回去了。

    临走之前,恩奇都还在被破坏了一部分的森林中额外逗留了一阵。

    他跪下,抚摸着似乎被寒气冻得萎靡的野草的边角,硬是让埃迪看得产生了莫名的愧疚感。

    可恩奇都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指责他,而是真心地安抚这些受伤的生灵。

    “暂且忍耐一下吧。”恩奇都这样轻声说着:“幸好,春天已经到来了,你们还能得到新生。”

    “是啊。”吉尔伽美什也接口,虽是面色冷淡的模样:”等我们回去,春祭也要开始了。”

    埃迪:“你们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春天就算了,春祭是什么玩意儿?”

    吉尔伽美什:“一年之中最重要,但本王觉得毫无举办价值的节日。”

    他似乎真的对这个所谓的节日没什么兴趣,用最简洁的话给埃迪解释了一下。

    听完。

    埃迪:“……”

    埃迪:“我去!”

    “你们这里的人真是——不仅穿得这么奔放,连祭奠上都要当众搞这种事情?”

    埃迪觉得自己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好歹是个男人,床上那些事情他虽然没做过,但也是知道一些的。没想到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此奔放,要以□□作为祭祀的神圣形式。

    对此,他只能表示:“厉害,太厉害了,这就是文化差异吧,我——越来越欣赏你们了!”

    “嗯,到时候一定得去……”

    猛然间发现,恩奇都竟然在直直地盯着他看。

    少年模样的人偶面上是没有多余的表情的,但眉宇间皱起的些许纹路却极其少见地流露出一点心绪。

    碧绿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埃迪发现,自己的影子就印在了那里面,连一时噎住的僵硬都刻画得分明。

    埃迪:“……”

    毫无疑问,他还有一小段突兀的沉默。

    但那也情有可原吧,恩奇都,肯定能够理解。

    曾经显露过的、仿佛要将冰冷空洞的心融化的火焰再度在男人炽金的眼瞳中跳动,险些压抑不住,把其实没有忍多久、但他自己觉得有几十年那般难熬的热情全都宣泄出去。

    啊,那可不行,计划不就打乱了吗?

    所以,埃迪面不改色地改口,没有咬到舌头:“吉尔伽美什,那天我们一定得找个僻静的角落畅饮啊。”

    “祭典有什么有趣的,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

    这是一年之后,埃迪和吉尔伽美什进行的第一次对话。

    吉尔伽美什的外表没有变化,略有改变的,应当是外表之下的气质。

    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但经历了一年殚精竭虑的勤政,他到底是沉稳了不少,收敛了昔日肆意妄为的率性。

    也就是说,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贤王了。

    此时,贤王便是在光明正大地打量埃迪,同时,用微挑的眉表达出了“你对本王的审美有意见么”的意思。

    “意见大着呢,我还是喜欢黑色,跟我一样低调朴素。”埃迪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出来,“算啦!看在劳烦王亲自动手的份上,我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吉尔伽美什:“哼。”

    交谈之间,埃迪似是想要和挚友碰一次拳。然而,吉尔伽美什却抬手,从他的手臂下穿过,直接扶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逞能了,蠢货。”王低声说,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担忧或是同情之色。

    除却他本身就不能露出这些愚蠢的表情外,吉尔伽美什无比清楚,任何怜悯,都是对这个男人的侮辱。

    不需要多言,用这样的方式来支持就足够了。就像,一开始他们的那场比试过后。

    埃迪也是像这样将他扶起。

    “……”

    埃迪先是微愣,但明白过来吉尔伽美什的用意后,唇边的笑意更盛,自然也不客气地领了他的情,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那边。

    “谢啦。”

    他的眼帘微垂了一点,明明是这么简单细微的一个动作,却像是压了千斤重物般的沉重,强行要让他合眼。

    最后还是抬起来了。这是肯定的。

    “真不习惯啊,走个路都轻飘飘的,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倒在地上睡过去……”

    “废话!”吉尔伽美什几乎是托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脸色终于黑了下来,没好气地道:“身上还有那么大一个窟窿,你还能醒过来就已经不错了。”

    埃迪道:“醒肯定能醒过来,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是不会死的呀。只是……没什么,反正就是这样。”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吉尔伽美什早就明白了。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姗姗来迟的“雨”就在刚才停了。

    他们从城外需要灌溉的田野回来,旁经干涸了一年终于重新流淌起来的小河,便一步步地向城内走去。

    还没进城,就听到从城内爆发而起的欢呼声,轻快雀跃的音乐也在奏响,比埃迪曾经亲历过的春祭当场还要热闹。

    两人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登上城墙,从高处往里面眺望。

    果真是这样啊。

    冰水化作的雨湿润了皲裂的土地,其间似乎还蕴含着磅礴生机,让嫩绿的细芽从缝隙中钻出。

    人们早已用各种器皿接满了雨水,所有能看到的面庞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雨水同样洗去了压在头顶一年之久的阴翳,让一切焕然一新。

    “……不错。”

    埃迪看着前方,笑着道:“不愧是你的乌鲁克啊。”

    “所以当时才告诉你,不要小看我,也不要小看这里的人。”吉尔伽美什随口道,目光却近乎赤/裸地停顿在某一处,未能被目光向前的当事人察觉。

    一年的时间,对乌鲁克的人们来说,是相当漫长的。对吉尔伽美什而言,也是一样。

    可到了沉睡的男人这里,几乎不能改变什么。

    他的伤势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痊愈,这样的程度,粗略算来,至少也要花费十数年之久吧。

    然而,还远远没有到时间,他就强行让自己从休眠中醒来。为的是什么,已经不需要赘述了。

    如今的结果是,男人被烧融的肺腑仍旧没有恢复——即使在用一层布将骇人的伤处盖住后,他还能像常人一样说话,表面似乎并没有大碍。

    吉尔伽美什是最清楚埃迪现在情况的人。

    吉尔伽美什也是最清楚埃迪在强撑什么的人。

    而此时,王的赤眸映出男人的侧脸,眼底深处浮现出的悸动却激烈而灼热,就像是要将他紧锁在其中。

    埃迪沉睡的模样,这几百个日夜就看了几百遍,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记在了心里。

    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始终都没有改变,他认为这么安静的埃迪虽然难得一见,但太平静,失去了最吸引他的那股生机。

    如今的这个埃迪好了那么一点,又变成了另一种风情。

    因为要和继续沉眠的本能抗争,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不仅如此,还有重到难以想象的伤势影响,往日总是热情洋溢、没有一分一秒黯淡过的男人就算是稍稍动一下,也连带出了缠绵之意。

    若只看表面,他也消瘦了很多。

    本就很白的皮肤更显得苍白,银发在这一年内长了不少,已从原来过肩一点的位置快到腰部。乌鲁克人民的欢笑让他的眼神也略显柔和,里面掠起的更多的是满意。

    不。

    不,不,不……

    想要说的是,此时的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根本不是遭受重创后不得不显露出的弱势,而是——

    除了他的心,他的意志,包括身体在内的所有外在因素都如同压在背脊之上的沉重之物,要将他压垮,要抑制住他前进的脚步。

    然而,就是那颗心。就是那不畏惧任何事物的灵魂。

    连“自己”都不愿屈服,埃迪……就是这样顽固的男人啊!

    如何让人能够移开眼。

    如何让人不去正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欲望,从而发现。

    想要得到他——这样的事实。

    ……

    只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埃迪就主动拉下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臂:“好了,力气回来了一点,我自己可以走了。”

    “先去里面转转,他们应该不会把我忘了吧。虽说现在喝不了酒,但享受一下气氛,凑凑热闹还是——”

    “埃迪。”

    埃迪刚走出两步,就听到挚友不知为何低沉下来的声音。

    “怎么了?”

    他这时还没察觉出哪里不对,直到转身之后,才从最先传到脑中的一丝痛感感受到了一样。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吉尔伽美什把他按在了墙上。

    自伤处那里传来的钻心之痛成为了次要,埃迪的瞳孔顿时紧缩。

    金发的王像是故意用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

    在血丝流出后,又用齿尖,粗暴地侵蚀着残留淡淡血腥气息的冰冷的唇。

    “留下来吧,埃迪。”

    “以我最爱之人的身份,留在本王的身边。”

    就是在如此高温、所有人都是轻装上阵的极端情况下——

    还有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外面是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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