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人力有穷时

    甘愿很意外，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段鑫，他现在对他可是清楚得很，十岁第一次杀人，十四岁带人火拼，十六岁时，心狠手辣之名就已经威震一方了。

    谁会想到这样的人，竟也会有柔软的一面。

    “但是这些淘淘并不知道，淘淘那时才六岁，就只知道有个大哥哥对她特别好，若不是因为她母亲过世，冲淡了这件事，估计她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救了她的那个大哥哥。”

    “这或许是段鑫唯一的一点儿良知。”甘愿说。

    任承国怅然长叹，但想到任幸，脸上又不禁带出一抹怀念的暖意，“淘淘小的时候是真的很讨人喜欢，那小模样，就跟精致的玉娃娃一样，即使什么都不做，就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你，你就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送到她手里。

    可自从她母亲过世之后，她就变得有些任性，有些乖张，脾气也有些坏，就连性子都倔强得不像以前那么柔软了。即使对我也是大呼小喝，半点儿面子都不给。但是，我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我不需要她多敬我，多畏我，也不需要她多出息，多能干，她若是真的太懂事了，面面俱到，我反而会觉得心疼，会难受，甚至会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无能了，不仅保护不了自己孩子的母亲，就连给自己孩子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做不到。”

    “首长……”

    甘愿自然知道，首长对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任承国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自顾自地又接着说道，“我很庆幸，我在淘淘的眼里就只是一个父亲，没有其他的，但可惜我在她的眼里，这个父亲却做得不太合格。

    我知道她在意我，依赖我，同时又难免埋怨着我，气恼着我，以至对我的工作，对我身边的人都同样讨厌和排斥。我知道这不好，但我却没想过要去改变，她才十六岁，我宁愿她发泄出来也不愿意她将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难受着。或许这种想法太自私了，毕竟别人没有义务受……”

    “首长，您不用说了，或许过去我不能理解，但是现在，我真的都明白的。我只希望首长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甘愿从来没有一口气地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没有这样失礼地打断过别人的话，何况还是首长的，但是，他真的听不下去了，他听得心里难受。

    “唉。”

    任承国叹息地看着甘愿，用一个自家长辈的口吻提醒到，“不要太高估自己了，也不要太过自信，人生有很多事，不是信心足够，能力足够，韧性足够就可以抗得过来的。

    我是过来人，所以才更清楚人的渺小和无能为力，才更清楚什么叫人力有穷时。

    在别人的眼里我或许很强大，任承国的名字远扬四海，天下皆知，可当回头看时，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失败和无能。”

    “首长……”

    “至于你的去留问题，就让淘淘来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