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了,你看别人家,你这个年龄孩子都有三四个了……”
小贺氏越说越替端木珩觉得委屈,以前是公爹说长子要读书要考进士,婚事不急,她也依公爹的意思了。现在长子这都成家了,那也该开枝散叶,好绵延子嗣了。
“母亲,”端木珩打断了小贺氏,再次道,“我不需要妾,也不需要通房。”他的神情与语气十分坚定,又带着一分严厉。
什么意思?!小贺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解地看着端木珩。儿子总不至于要一辈子不纳妾,就和季兰舟两个人过吧?这也太荒谬了吧。
“阿……”
小贺氏还要再说什么,端木珩已经又迈开了步子,道:“母亲,我们走吧。”他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小贺氏看着端木珩颀长的背影,紧紧地攥紧了帕子,眼角一跳一跳的,眸光闪烁。
没想到到这季兰舟这么厉害,倒是自己以前低估她了。
季兰舟和儿子成亲才不满一年,就已经把儿子的心都勾走了,什么病西施,根本就是个狐狸精!
俗话说,丧妇长女不可娶。
诚不欺我也!
也就这种无教戒的女人才会想巴着男人不放,不让纳妾,还挑唆儿子与自己这生母离心。
小贺氏暗暗咬牙,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前走去,对自己说,她是婆母,她给儿子送几个通房丫头,那是天经地义的,无论说到哪里去,她也在理。
虽然她现在待在老家回不了京,可也不能由着季兰舟在京城作威作福,管着自己的儿子。她养了十九年的儿子可不是让儿媳来拿捏的!
对了!
小贺氏突然灵光一闪,双眸微张,有了一个主意:干脆等季兰舟生下孩子后,把她叫来老家服侍自己,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谁敢说不行!
等季兰舟来了老家,那儿子的身旁自然也不能缺了人服侍,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儿子再送两个服侍的人。
他们少年夫妻自是有几分甜蜜,她把季兰舟在她身边留个两三年,他们夫妻之间自然也就淡了……
等祭过祖后,她再找机会好好跟儿子说说这件事。
小贺氏打定了主意,步履也从容起来。
她再往前看去时,突然发现端木宪带着众人直接来到了祠堂外。
小贺氏惊讶地动了动眉梢,步子又下意识地缓了下来。
她知道端木宪一行人是为了祭祖才特意回老家的,可是,这一路旅途劳顿的,他们难道不是该先去休息一下吗,怎么直接就来祠堂祭祖了呢?
再说了,祭祖的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呢!
“老爷。”小贺氏看向了端木朝,想对他使个眼色,可是目光一对上端木朝的侧脸,这才注意到端木朝板着脸,一副不痛快的样子。
“……”小贺氏此刻才意识迟钝地到似乎有些不对,又往端木朝身旁的端木期看去,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对。
小贺氏飞快地环视了周围的其他人一圈,见众人神情各异,有惶恐,有忐忑,有焦虑,有烦躁……
小贺氏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意识到有些不太妙了。
是了,公爹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想着要回老家祭祖呢?!
小贺氏再次抬眼往祠堂的方向望去,前方几丈外,祠堂静静地矗立在蓝天白云下,坐西朝东,黑瓦青墙,飞檐翘角,
进了祠堂后,前方是宽大的天井,两旁各有庑廊,随处可见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还在两边栽着两排松柏,显得庄重威仪。
这间祠堂也是端木宪出银子重新修的,就修在这宅子与隔壁端木宁的府邸之间,从宅子的西侧门就可以直接来到祠堂。
一行人随着端木宪和端木宁进了祠堂的前厅,端木宪和端木宁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其他人都坐在两侧。
丫鬟们给上了茶后,厅堂内就静了下来,静得似乎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
时间过得特别缓慢。
小贺氏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她很想问问端木朝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点声音都像是鹤立鸡群般太醒目了。
端木宪喝了半盅热茶,才觉得精神好了些。
他这趟回来也就请了八天假,时间有些赶,得赶紧料理完分家的事回京城去,再者,他也担心夜长梦多。
丫鬟刚给端木宪添上了新茶,就有一个婆子来报,说是几位族老来了。
小贺氏越发觉得不安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公爹特意火急火燎地把族中的几位族老爷请来了呢。
须臾,六位头发花白的族老就慢悠悠地进来了,端木宪、端木宁客客气气地跟几位族老见了礼。
待几位族老坐下后,端木宁环视众人,郑重地宣布道:“今日特意请几位族叔、族弟过来,是因为二弟这一房今天要给儿孙们分家……”
端木家的其他人都知道分家的事,多是面无表情。
几位族老和小贺氏却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难掩讶色。
此刻再回想端木宪抵达后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小贺氏方才恍然大悟。
惊讶只是一瞬而已,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心里分析着利害。
仔细想想,长房绝嗣,公爹又一向疼爱她的长子端木珩,分家也就是把其他几房都分出去,对二房而言,根本没什么损失。
而且,她说不定也能借此回京了!
想到这里,小贺氏的心跳就砰砰加快。
她在通平镇这鬼地方已经待了一年了,这一年她度日如年,才一年就添了不少白头发。
现在,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小贺氏目露异彩地看着端木宁,心里觉得端木朝真是想不明白: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对二房而言,这是件好事,他何必垂头丧气得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
端木宁继续说道:“还有,长房过继嗣子的事。”
听到这里,小贺氏差点没笑出来,心中嘲讽地想道:之前长房两个丫头不是坚决说不过继嗣子,端木纭不是嘴硬得很,口口声声地说是要招赘,又说什么要立女户吗?
哼,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终于撑不住了吧!现在知道一个姑娘家想要撑起门户没那么容易了吧?
小贺氏漫不经心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盅,等着看好戏。
前方的端木宁还在往下说:“按照大盛律,公中产业长房得五成,其他几房平分剩余家产。二房嫡子端木珩过继到长房。”
连着两个消息炸得小贺氏差点没晕厥过去。
“啪!”
她手一滑,手里的茶盅从手上滑了下去,茶盅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声异响朝小贺氏看去。
小贺氏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嚣道:“我不同意!”
凭什么长房可以分得五成的产业,凭什么长房要抢走她的儿子!
端木宁以及几位族老都皱了皱眉,面露不虞。
端木宁蹙眉斥道:“侄媳,注意身份,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说话间,端木宁心里又是一阵唏嘘,再次感慨端木宪不容易。
在场这么多长辈族老在,哪里有小贺氏一个晚辈侄媳说话的份,小贺氏如此没规矩,不知轻重,不知礼数,也难怪会被送回老家来。
顿了一下后,端木宁不紧不慢地接着道:“今天我和族中几位族老,就是来此做个见证,以及主持分家事宜的。”
小贺氏只觉得心口、脑子里都像是有火在灼烧似的,再次喊道:“大伯父,我不同意!”
说着,小贺氏连忙看向身旁的端木朝,想让他也表态,可是当她的目光对上端木朝的眼睛时,她突然心头一亮,此刻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端木朝从抵达老宅后就一直面有异色,原来他不是因为分家的事,而是因为长房要过继他们的长子!
小贺氏的心火更旺,烧得她理智全无,她歇斯底里地又道:“阿珩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不同意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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