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高拱问:“哦,哪句?”
贺六道:“你为官半生,做过坏事,也做过好事。可是大节无亏。你不是严嵩。严嵩是只贪银子不干事,你虽然贪权,却干事。你跟徐阶、张居正的争斗,归根结底,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
高拱道:“老六,你能这么看我,我倍感欣慰。谢了!”
贺六摆摆手:“高首辅先别急着谢我。你虽然无亏大节,可你的同盟,司礼监掌印孟冲,却是个大奸大恶之人!若真有我重掌锦衣卫的一天,我绝饶不了孟冲。”
高拱道:“人生在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退则翻!我的船翻了,自己尚且不能保全自己。哪里有功夫顾及他人的安危?你要如何整治孟冲,我不会管。只要你能对我和我的家人高抬贵手,我就阿弥陀佛了!”
贺六在宫巷中与高拱一番深谈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香香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院中绣一只小孩肚兜。
贺六摘下梁冠,走上前去:“这肚兜绣的真好看。”
香香笑着说:“爹,男娃肚兜上要绣麒麟,女娃肚兜上要绣孔雀。我不知道我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我就干脆两样都绣了。”
白笑嫣在一旁道:“你最近天天爱吃酸的。酸儿辣女。生的一定是儿子。”
说完,白笑嫣替贺六接过梁冠,走到大厅,放到了帽筒上。
入夜,贺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笑嫣问:“怎么了?从册封大典上回来,你就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
贺六道:“真是奇怪,高拱今天竟然向我示弱了。”
白笑嫣问:“示弱?他是怎么示弱的?”
贺六道:“他求我重新掌权之后,对他和他的家人高抬贵手。”
白笑嫣趴在贺六怀里:“六哥。我虽是妇道人家。可这些年,天天凑在官员家眷们堆儿里,也听过不少的官场掌故。我觉得,要是一个人在占优势的时候,对他的对手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很有可能,将来他的对手会反戈一击,扭转乾坤!”
贺六叹了声:“唉,你说的对。当初夏严党争,不就是这样么?本来夏言老首辅占尽优势。严嵩朝夏言示弱,跑到他府上痛哭流涕,长跪不起。夏言老首辅心软,放过了他一马。没过两年,严嵩便反戈一击,至夏老首辅于死地!连他的子嗣都没放过。”
白笑嫣道:“所以说,六哥,你不能让高拱的几句软话哄住。”
贺六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高拱不是严嵩那样的人。而我,也不是心慈手软的夏老首辅!”
永寿宫中。
李贵妃刚刚哄着九岁的太子朱翊钧睡去。
朱翊钧睡前,脱下了太子冠服。
此刻,李贵妃两眼火辣辣的看着太子冠服,贪婪的抚摸着上面绣的那条龙。
她仿佛看见,自己穿上了太后的华服。在承天殿中垂帘听政,无数朝臣,朝着那层珠帘后的她,行跪叩大礼。
李贵妃自言道:“那一天,该不远了吧?”
作者注:垂帘听政始于汉朝吕后专权,不是专指慈禧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