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他身上穿着的飞鱼服,倒头便拜:“下官登州知府王荃安,不知钦差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贺六皱了皱眉头,问:“王知府,你带着这么多壮劳力,在这儿干什么呢?”
王知府答道:“启禀钦差,下官在替飞天教修金塔啊!”
贺六脸色一变:“什么?堂堂的登州知府,正四品朝廷命官,领着人为一个邪教修什么金塔?说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知府连忙道:“启禀钦差。朝廷并未下明旨,将飞天教定性为邪教。下官想,佛教、道教可以修庙宇,修道观,飞天教修金塔也没犯什么王法。”
王知府说的是事实。内阁虽然派贺六来山东查办飞天教,却从未给地方官府发过任何政令,将飞天教定性为邪教。
贺六怒道:“即便朝廷没下过明旨,定飞天教为邪教。你堂堂的登州知府,为何不务正业,带着老百姓替飞天教修这么大的工程?难道你也是飞天教的教徒?”
王知府解释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啊!修建金塔,飞天教是要给登州当地的百姓工钱的!每人每天给五钱银子!他们一共要在登州修建二十座金塔。所需劳力,不下五万人!整个登州府的青壮,也不过五万而已。这样一来,几乎登州百姓,家家户户都能赚飞天教的工钱!等到这二十座金塔全部竣工,登州境内,就没吃不上饭的穷人了!下官自然要亲自盯着这件事!”
贺六倒吸一口凉气:“动用劳力,不下五万人?那得花多少工钱?”
王知府道:“我已经带人在这儿修了整整半年的金塔了!五万人,工钱不下两百万两!除去工钱,所需石料,亦要银子三百万两!”
贺六傻眼了:“这么说来,二十座金塔,要用去五百万两白银?这真是耸人听闻!先皇嘉靖爷修灵济宫、朝天观,也就花了这个数!”
王知府道:“差不多。飞天教的人还说了,只要赶在这个月月底,修完二十座金塔,他们会给登州知府衙门五十万两银子。所有参与工程的老百姓,一人另给十两银子的彩头!”
王知府并不是飞天教的人。他之所以动用一府的劳力,替飞天教卖命,也是为了能让老百姓多赚些银子。同时充实府库。
贺六问:“二十座金塔,都已经修建完毕了么?”
王知府指了指身后的那座金塔:“只剩下这一座没有完工了。”
贺六道:“王知府,你知不知道,本钦差此次前来登州府,就是为了将飞天教这个邪教彻底铲除?你身为一府正堂,却为飞天教卖命,该当何罪?”
王知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要登州的百姓能够把银子赚到手,过上三五年衣食富足的日子。我管飞天教是神教还是邪教呢?!”
贺六凝视着王知府,一言不发。
东方凡开口问王知府:“飞天教有没有对你说过,为什么要修这么多大金塔?”
王知府摇头:“没对我说过。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他们别短了我治下百姓的工钱,我管么多干什么?”
贺六问道:“你说修金塔,飞天教是会给百姓们银子的。那这银子,是什么人交给百姓们的?”
王知府答道:“飞天教的右护法,每月的月底,都会差人将银票送到知府衙门。再由知府衙门出面,拿着银票到登州城内的钱庄兑出现银,分发给百姓。”
贺六眼前一亮:“飞天教的右护法?你见过这个人么?”
王知府答道:“见过。是登州城内有名的富户高明德高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