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行故作惊讶的问道:“六爷有求于我?”
申时行能够贵为阁员,自然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时下的朝局,他跟贺六一样,看的一清二楚!张居正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事儿他心中有数。张居正一死,当今皇上一定会清算他!亦会清算他的盟友冯保、贺六!
贺六道:“申阁老,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贺六大难将临。请申阁老看在贺六为朝廷效力四十二年,没有大功,却有微劳的份儿上。。。到时候多多回护贺六。”
申时行做了个“请”的手势:“六爷,坐。”
贺六坐到了椅子上。
申时行道:“六爷,你刚才也说了,当着明人,咱们无须说什么暗话。张先生身子骨不好,这是朝野皆知的事。不过,张先生如果有一天驾鹤西游了,不出意外,内阁首辅一职,会是张四维接任。你应该去求张四维。”
贺六正色道:“我虽不是文人,却也懂什么叫风骨!张四维是什么人?朝廷里出了名的墙头草,马屁精!要我求他,不如直接杀了我!”
申时行走到贺六身边,亲自给他斟上一杯茶:“六爷,我看你惴惴不安。其实,我这几日,亦是忧愁万分,夜夜难以入眠!”
贺六问:“申阁老愁的是什么事?”
申时行道:“我怕张居正之后,再无新政!皇上会恨屋亦及乌,废了张先生苦心推行十年的新政。”
贺六哑然。
申时行又是一声叹息:“唉,该发生的事,迟早是要发生的。真到了变天的那一天,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力保全你的。”
贺六起身,拱手道:“谢了,申阁老。”
贺六忙不迭的四处给自己找退路。永寿宫中,万历帝也没闲着。
这两年,万历帝化身好儿子、好学生。李太后对他万分满意,早就将永寿宫中的耳目尽数撤去。张鲸跟万历帝,可以在永寿宫中畅所欲言了。
此刻,万历帝正半躺在龙榻上,看着太医院给张居正诊脉留下的脉案。张鲸则在一旁,给他锤着腿。
万历帝不动声色的说道:“张先生的身子骨,真让人担心啊。”
张鲸在一旁媚笑道:“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您收回朝廷大权的日子,终于不远了!奴婢发自肺腑的佩服皇上,竟然能忍张居正这么长时间!”
万历帝瞥了张鲸一眼,问:“你去找过太医院的徐医正了?”
张鲸忙不迭的点头:“找过了,据他所说,张居正已经病入膏肓。用不了两三个月,嘿嘿。。。”
万历帝冷笑一声:“张鲸,朕怎么觉得,你比朕更盼着张先生死呢?”
张鲸闻言色变,连忙跪倒在地:“皇上,张居正弄权欺君。此等权奸,人人盼着他死。”
万历帝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哦?是么?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个位子,你觊觎已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