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纵观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殿前免跪都是君父赐予臣子最高的礼遇。
贺六道:“殿前免跪的殊荣,只有徐阶、张居正、杨博、王崇古、潘季驯那样有大功勋于朝廷的上柱国才有资格领受。老臣德薄才疏,实在不敢领受。”
万历帝拿过龙椅下的明黄椅垫,径直走到贺六面前,他竟然违礼,将椅垫放在大殿的青石板上,盘腿坐下:“唉,贺爱卿。世间最悲哀的事,无非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朕能够体会你现在的心情。”
贺六叩首道:“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请您看在老臣为锦衣卫效力五十年的份儿上,恩准老臣的请求。”
万历帝道:“贺爱卿请说。”
贺六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万历帝:“皇上,有个秘密,老臣已经埋在心里十多年了。贺泽贞,其实并不是老臣的儿子。”
万历帝惊讶道:“什么?那他是谁的儿子?”
贺六叹息道:“他是贺世忠与何芳晴所生!老臣当初为了顾及贺家的体面,对外宣称贺泽贞是老臣的儿子。老臣希望,皇上能够下旨恢复贺泽贞的身份。让他光明正大的为世忠送终。”
万历帝一声叹息:“朕记得,何芳晴是李太后当年放到你身边的眼线。唉。这可能又是一个悲剧。罢了,朕不问其中详情了。朕会下旨,恢复贺泽贞的真实身份,让他为贺世忠送终吧。京城之中,谁若敢多嘴多舌,朕命人拔了他的舌头!”
贺六叩首道:“老臣谢皇上。”
万历帝又道:“世忠的衣冠冢,贺爱卿准备选在哪里?不如让他陪侍朕的万年吉壤?”
贺六老泪纵横:“皇上的恩典,老臣心领了。老臣还是想让他藏在他的母亲白笑嫣身边。上了西天,他们娘俩也能团聚。”
万历帝竟然违礼,拍着贺六的肩膀说:“嗯,好。朕会从内承运库中,拨出银子,修缮他在宁波的肉身冢和在京城的衣冠冢。贺爱卿,你要节哀。他是为国捐躯,死的壮烈!”
贺六擦干了眼泪,正色道:“皇上,东瀛人刺杀朝廷的北镇抚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一定要早做防备。”
万历帝点头:“嗯,朕一会儿就下旨,差人送到辽东。命辽东总兵李成梁,密切注意朝鱼羊方面的动向。一旦发现倭奴入侵朝鱼羊,我大明会立即发兵入朝!”
贺六叩首道:“皇上圣明。另,戚家军老将吴惟忠,在台州以当年戚继光的练兵之法,训练了三千浙兵,专门对付倭奴。兵部那边,对这支台州军并不重视,拨给的军饷不足。。。”
万历帝道:“朕这就下旨,命兵部拨给吴惟忠充足的军饷!唉,这支台州军,其实算是嘉靖年间的老戚家军,留下来的火种。”
贺六道:“皇上圣明,老臣先行告退,回家去办世忠的丧事。”
万历帝道:“去吧。”
贺六刚要迈出永寿宫大殿门槛的那一刻,万历帝忽然叫住了他:“贺爱卿。”
贺六转身:“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万历帝望着贺六衰老、佝偻的身躯,动情的说:“贺爱卿,节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