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星月双手握着茶杯,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有些微微发白,薄唇微启:“记事之日起,我身边所有声音都在告诉我,我以后会是萧三爷的妻子,万事都要以三爷的喜好为准。
告诉我,三爷不喜欢太胖的女人,所以我不能吃太多,要保持身材,不能变胖;
告诉我,三爷喜欢大胸的女人,所以我要吃可以丰胸的食物,甚至还要喝药,但却不能变胖;
告诉我,三爷不喜欢身上有疤痕的女人,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让自己受伤;
告诉我,三爷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女人,所以我要饱读诗书,说话不能大声,走路要慢,吃东西不能发出声音;
告诉我,三爷不喜欢弱女子,所以我要努力修炼,争取配得上他;
告诉我,三爷喜欢……”
她连着说了很多,声音很轻,除去脸上带着的苦笑,看不出来她有多激烈的反抗情绪。
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人生,而是别人的人生一样。
“你有过怨吗?”荆歌道。
“怨?”郝星月摇头,松开了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荆歌,平静的吐出她的声音:“不怨,事实上,因为有和三爷这一层婚约关系在,我在宰相府才能作为一个人活下来。才能读书、修炼……因为三爷不喜欢有疤痕的女子,所以郝佳敏虽然厌恶我,却也不敢轻易让我受伤。
因为宰相府不敢得罪三爷。”
即使她依旧还是挂名的大小姐,在府里的生活连下人都不如。
但若是没有和三爷的婚约关系在,她的日子怕是会更艰苦,甚至说很可能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郝星月表现得很平静,说的话也不像是假的。
当然,她也没必要拿这些事情欺骗荆歌。
“你问我是不是爱着三爷,我也不知道答案。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在一起一定是要出于爱情吗?不出于爱情的关系就不能长久吗?……我在书上寻找过答案,但是没有,所以我无法回答你。”郝星月连续发出四道疑问。
她和荆歌对视了片刻,得不到答案后,忽然转开了视线。
摇摇头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她站了起来,拿走了桌面上的三个药瓶子,两瓶治伤的,一瓶毒药。
“事情我会办妥的,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但你比我聪明,更比我厉害,所以我听从你的安排。”
话说完,她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临走之前,转身对荆歌微微颔首致谢:“谢谢。”
郝星月对荆歌的感激是认真的。
她对宰相府的恨意积蓄已久,就等着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来。
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薄弱了。
在这陵城,她虽有家人,实则举目无亲,根本没有任何的依靠。
若不是荆歌的出现,她或许还要继续等待下去,又或许,穷尽一生也等不到一个机会。
人的力量有时候是无穷大,有时候又微弱得不堪一击。
终究,她还是等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