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更甚,她道:“你还好吗?你能扶我起来吗?”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她真正想说的是,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我好痛啊……”她嗓音软糯糯的,好似在撒娇。
可梁疏还是在自顾自的休息,完全没有搭理她。
她不由得有些气恼:“喂,你就不能帮帮我?”
梁疏还是不理她。
疼痛本就让她难耐,她骨子里的娇蛮抑制不住的显现出来,她再也顾不得绝对不得罪梁疏这一个决定,她直接尖声开口道:“喂,你快过来扶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哪会落到这个地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到‘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梁疏才抬起头来,他阴沉沉的目光注视着安南,让她吓了一大跳。
“你……”
安南害怕的声音刚刚发出,小河边就又传来了旁的声音。
几个打扮得与那些黑衣刺客相仿,却有一些细微不同的人出现,他们直接朝着梁疏冲过去,眼中满是杀意。
梁疏在对上他们视线的那一刻,就知晓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人特地冲着他这个落魄皇子下手,他只知道现在必须逃,以他现在的状态,在这几个人的手中,绝对撑不过几息。
所以梁疏就直接朝着小河的另一端冲刺而去,徒留恐惧非常的安南县主倒在地上。
她看着那迅速靠近的几个刺客,吓得两眼翻白,在那几人来到她面前的时候,竟然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而那几人却看也不看她,直接越她而去,朝着梁疏追了上去。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隐藏着身形看戏的长离才显现了身形,他走到了安南县主的旁边,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离开了。
这位县主,要是不长长脑子,只怕还是会重复之前的下场。
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已经精疲力竭的梁疏躲进了林中,这片林子格外的寂静,他却莫名的觉得危险。
此时他已经距离主狩猎场十分的远,他逃跑的方向与皇帝遇刺的地方正好是两个方向,看树木密集的程度,能知晓,这里绝对少有人至。
不安的感觉从心头升起,让他因失血而脱力的手都开始握紧。
他听到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对,这不像是那几个刺客的声音!
他转换着方向,正准备往另外的方向逃,而这个时候,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少女的声音。
“出来吧。”
声音幽幽,仿佛从冥界传来。
梁疏莫名心中一跳,他看到自己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双女子的短靴,他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秀丽的脸。
“是你!”
他表情一愣,身体却以见不容发的速度冲了出去,他要擒拿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可女人旁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气场剽悍的女子,她一招将他挡了回去,而这个时候,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他十分的疑惑,在这紧要的关口,还问了一句:“为什么?我有哪里得罪了你?”
闵丹婷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仇人,眼神十分的复杂,她没有回答,直接一挥手,让这些人将对方拿下。
时机难得,不能因一点小小的失误而错过这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那下一次想要杀就要难上千百倍了。
就算梁疏是个武林高手,在如此情形下也比不过几个好手,更何况他不是,所以他很快就被拿下了。
在被压到地上的时候,他还满心的不解:“你要杀我?”他自问没有得罪对方的地方,为什么对方对他恨意如此深重,冒着如此大的危险也要杀他。
闵丹婷望着前世这个无论她使尽了各种方法,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无法动摇的暴君,心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为什么?
凭你毁了卓氏一家。
凭你折磨我一生。
凭你害死了我爹爹!
君为臣纲,在这皇帝大于天的时代,若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她绝不会动下弑君的念头。
可皇帝杀了她爹爹!
无论她怎么怎么迎合,无论她摆出什么态度,无论她身段放低到了什么程度,他都不愿意放过爹爹,最后还让爹爹凄凉的死在狱中,死不瞑目。
就这一点,又让她恨不得杀他千次百次,让他永不超生!
弑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女。
前世她功败垂成,今生她一定要达成这个目标。
她拔出锋利的匕首,在梁疏死死盯着她的时候,将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她将匕首拔出,又狠狠的刺了进去。
一次,两次,三次。
这第一刀,报你杀夫之仇。
这第二刀,报你杀身之仇。
这第三刀,报你杀父之仇。
还有就是最后一刀,就当是为那么多年的折磨,那么多年的心酸,那么多年的苦痛,讨回的一点点利息。
她将匕首从梁疏冷硬的胸膛拔出,鲜红的血染满了雪亮的刀锋。
她无法忘记,卓鸿飞死时那凄凉羞愤的眼神,她无法忘记,父亲那佝偻落寞的背影,她无法忘记,临死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一双眼中呈现的暴戾与扭曲,以及视她如蝼蚁的不屑。
她无法忘记,那十几年痛苦而绝望的人生。
现在,到了你偿还的时候。
她直接刺穿了梁疏的心脏,然后猛的站起。
血液溅得太快,落了一滴到她的脸上,然后往下流淌。
她没有急着擦拭,而是眼神冰冷的对上梁疏已经涣散的目光,语气轻寒道:“早就想杀你了,想了很久,很久。”
色如春华,音如箜篌,梁疏眼神涣散的望着前方,好似望到了净法寺后山那个娴静的少女,又好似望到了金玉大殿之上,倒下的绝色丽人。
最后的那一句话一直回响在他的心中,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依然十分的疑惑。
很久……很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