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走,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宁采女才悄悄的出来走到那乌黑的墙根子底下,递了消息出去,善奴只想着,这些人果然警慎,前后相隔这么长时间才递消息儿,左不过是怕暗中有人盯着了,一般人等的没了耐心也就走了,谁曾想冬娘的那名等,倒真叫她等着了,看来宁采女跟她说的话必是无疑了,她只将香缨收好,想着拿香缨和消息赶紧换解药去。
等善奴回到忘忧阁连忙交了差,冬娘接了香缨,却见如意早已睡下了,也不敢打扰,便第二天一早将善奴得的消息以及香缨一并告诉了如意,如意甚觉意外,原本这宫中之事果然是难以预料,她取了香缨里的纸,那纸却散发着一股积年累月的陈旧香气,虽有些泛着黄,却依旧滑如春冰密如玺,却是南唐后主所用的澄心堂纸,纸上用颜体楷书写的李煜的诗《一斛珠》: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如意看完又细细将纸放回原来的地方,这首诗分明是李煜写给周娥皇的情诗,难道她还有个****不成,宁采女既然拿这封信当作要挟她的利器,想来这封信必不是皇帝所写,只是单凭一封信如何能治一个人的罪,上面并无任何人名落款,何况她素来在宫中与世无争,虽然不能再生养,但皇帝待她亦好,甚至有时候还会去她宫中坐坐,与她说些话,皇上还赞她慧质兰心,禀性柔嘉,不过怕是连皇上也看不清吧?若想在宫中屹立不倒,谁又没有那狠辣无情的时候,纯真如纸的人又怎能在宫里活的下去。
想当初绾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到最后不也被人害到那般田地,就算拥有了天下最尊贵男人的保护,也逃脱不掉那些个躲在阴暗角落里随时准备吃掉你的野兽,皇帝的妃子不算多,连先帝的一半儿都及不上,自绾妃死后,所宠的那不过就是那几个妃子,只是再宠也是淡淡的,为了这淡淡的宠爱,多少妃子又费尽了心机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又得到了皇帝多少的爱,或许她们要得不是爱,而是那令人眼红的权势和地位。
清晨,露珠儿在晨曦的照耀下带着水晶般的莹泽透明,秋风乍起,抬着望天空,却是极澄静的蓝色,好在太阳光好,有风也不觉得冷,庭院里的好些树都结了果子,更有一颗树上挂满金桔,黄灿灿的看着像一个个燃着火光的小灯笼似的,金桔淡淡的果香气息传来,清新香馥通人七窍,闻着就觉着无比舒畅,如意怡然自得的在院子里摘了些药草,这忘忧阁虽不算大,但各色奇花异草却不少,更有许多花儿草儿都可制成香料或者入药,冬娘和莲青只一旁帮端着竹子编的精巧小篮儿,一个装花,一个装草,二人正高兴的说着什么。
及至忙完一切,如意便回去换了身衣裳,带着冬娘和莲青去了浣林苑,这浣林苑乃是御花园隔过来的一个精致的小园子,里面种满了各色枫树,到了秋节,更是灿若红云,如意到了那儿,看到满眼秋色,那些枫叶有红中带绿,也有红中带黄的,有深红有浅线,却是暗影交差,斑驳夺目,更有一处枫叶林却遍是红的似火,色泽明快,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绮云赪霞,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