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别的不方便种,种上十几二十几杆玉米却一点问题没有。
“那新作物究竟是什么,收成几何,可否当粮,我看这里施肥施得这样厚,我们郡上下田多,怕不好种。”
“上田要种粮,倘要肥地才能种,怕也不宜多栽种。”
“我倒觉得,许没准是下田亦能种的,且看这田庄上中下田皆有,坡地上土地疏松多砂石,也都在翻地施肥便知道,下田亦种得。”
怀着对新作物的种种揣测,吏员们见到了如今官方名为洋薯的土豆,灰扑扑的一颗颗,带着点黄,看着其貌不扬,外表坑坑洼洼,还有些已经冒出点点细细的芽苞来,看着怪形怪状的,并不很好看。田庄的农人托着一颗土豆向吏员们道:“此物名洋薯,可充作粮食可制粉条,炖煮蒸烤烹炸皆可,还可与面粉一道揉面蒸馍。”
“洋薯不挑地,下田种得,坡地山地也种得,也不需多施肥。先厚铺底肥,待开花时再多给水追肥,便可不必再多打理。我们田庄上已经种了几年,头年亩收约二千,次年亩收一千八,如今多用下田坡地种,亦有一千六上下。头年因种在中田,且照管得精细,肥追得多,才致亩收高。”田庄上的农人,早先也震撼,如今连种几年,早已经习惯了土豆的高收成,说出口时非常淡定。
吏员们很不淡定,没人信自己听到的,时下作物,凡能当粮的,亩产别说一千八,八百斤都叫人喜出望外:“不是我存疑,委实是我等均未见识过这亩收能超过各斤的良种作物。”
农人笑:“别说你们不信,我们要不是连种了几年我们也不能信,初时皇后殿下命人送来,叫我们种,我们只当是上命不可违,谁料种出来真要。收成一出来,我们在田埂上也好半晌没咂过味来,待又过秤两回,才信真有两千斤,当时好些人又哭又笑的,说出不怕你们笑话,我也哭了笑笑了哭。现在可不会了,年年挖洋薯时都倍高兴,一挖一大串,挖个一亩地能堆出一座小山来,那感觉说不出的好。”
这么一说,吏员们倒是半信半疑了,然后农人又领吏员们去看玉米,玉米的卖相可比土豆高了不知多少,金黄灿灿堆满灿,且一看就知道是好粮,吏员们谨慎地问一句:“这也能产两千斤?”
“这却不行,我们如今侍弄得仔细,能收个七八百斤罢,但沟坎边,屋前屋后都能种,比洋薯还不挑地。较洋薯口味也更好,碾碎了熬粥香软可口,细细碾成粉掺面里蒸发糕滋味更是了不得。洋薯当粮到底需费些工夫,玉米却很不必,只碾细了就行。不但人吃得,家里的鸡鸭猪牛羊也都吃得,吃玉米粉的猪肯长膘,出栏时皆是肥肥壮壮的,杀出来全是油。”这时节吃油还多半是猪油,素油不是供佛就是当灯油,因为很浑浊,多不清亮,时人并不稀罕吃。
“这是好粮啊!”收成哪怕远远赶不上洋薯,但不挑地,好侍弄,灾年能充饥活人,丰年能喂养家禽家畜,没比这更好的粮了。五谷正粮自然好,但多需上田才能侍弄好,这玉米不占良田,自然是好粮。
农人应道:“是啊,再好不过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