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冷冷地说道:“你们当然舍不得害我,我对你们有用,可以帮你爹大杀四方,为你爹,为他后面的皇帝去消灭一个个的心腹之患,不过现在巫山派已灭,我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就算有,也只是留下来继续帮着你爹来对付严世藩罢了,凤舞,你们父女打的算盘可真是不错。留下屈彩凤也是同样的打算,对不对?”
凤舞长叹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罢了,你我之间已经误会太深,不可能再相信我了,天狼,我最后一次恳求你,留在我们锦衣卫,我会嫁给你,也会按照我之前承诺你的事情,把一切跟你和盘托出,到时候你是走是留,是不是要杀了我,我都无怨无悔。”
天狼哈哈一笑:“凤舞,你要是我,现在还会娶你吗?娶一个满嘴谎言,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嘴上说爱我,却一直在利用我的女人?让我给人当成棋子,任人摆布,成天做违反自己良心的事?行了,凤舞,我不想跟你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彩凤已经走远,你再也害不了她,而我也要走了,你我后会无期。”
他说完后,冷冷地一转身,迈开大步,就要前行,却听到身后的凤舞幽幽地说道:“等一下,我还有话。”
天狼也不回头,声音中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有话就说,我还急着要上路。”
凤舞的声音中带着低低的抽泣:“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去找屈彩凤吗?”
天狼冷笑道:“这不关你的事,不过我警告你,别再企图跟踪我,要是我再发现你跟在后面,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凤舞摇了摇头:“罢了,我不问这个,其实我清楚,就是你现在去找屈彩凤,最后也要去浙江,以你的为人,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巫山派灭了,自然也不想看到徐海和汪直落到同样的下场,对不对?”
天狼的心猛地一沉,其实在巫山派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担心的也是这事,跟汪直和徐海经历过生死,又几乎是由自己一手促成的招安,他以前虽然恨极这些为祸东南,勾结倭人的海盗,但看到他们肯弃恶从善,还是想要给他们一条生路,只是那次陆炳亲自跟自己说的皇帝必除汪直徐海的话,加上胡宗宪那张铁面,始终让自己不寒而栗,而他这一去,确实也是想奔回浙江,早早地安排徐海和汪直出海,以躲过这一劫。
天狼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说话的口气也尽量平稳:“我去哪里是我的事情。汪直和徐海不过是倭寇,他们该死,朝廷想怎么处罚他们都可以。我以前还说过要娶你,现在不照样作废,凤舞,你以为我说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凤舞幽幽地说道:“天狼,你不是我,你的心地永远是光明的,你说过要救徐海。就一定会救他,本来这事我爹严令我不许向你透露,但我知道。如果你救不了徐海,一定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们的。”
天狼猛地一回头,眼神犀利如电:“你什么意思,你爹现在就要对徐海下手?”
凤舞点了点头。轻轻地叹道:“你可知为何我爹这次一直没有来巫山派?他可没有那么强的信心。指望你一个人真能对付得了严世藩,只不过浙江那边的事情更加紧急,要收拾汪直手下的几万兄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天狼的心又是一阵刺痛,本以为汪直手下众多,这十万之众加上毛海峰,一时之间也让朝廷投鼠忌器,不敢这么快就对上岸的二人下手。可是有了锦衣卫的陆炳,一切皆有可能。
天狼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爹已经把汪直的手下全部收买了?”
凤舞轻启朱唇,看着天狼的一双大眼睛里,波光闪闪:“汪直的双屿岛已毁,手下部众只能散居各岛,加上没了钱,所以我爹和胡宗宪这几个月一直在暗中调运饷银,去收买汪直的各路手下,挑拨其互相内斗。”
天狼冷笑道:“汪直那里的情况我清楚,他的手下们都是忠心耿耿,哪可能会为了点钱而自相残杀!”
凤舞叹了口气:“天狼,你还是太天真了,汪直手下本多是无赖和给他收编的海盗,那次来驰援双屿岛,与其说是为了忠心,不如说是担心自己留在双屿岛上的份子钱丢失,后来双屿一失,这些海盗首领们在一起几乎要火并,汪直和徐海当场出手杀了几个闹得最凶的头子,才算勉强控制了局势,加上汪直许诺招安之后朝廷会负责军饷,才勉强让这些人来宁波。”
“天狼,你自己想想,汪直何等狡猾之人,宁波招安那次,又怎么会舍得自己和徐海,还有毛海峰一起只驾一条船入港,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他这个举动不是为了向朝廷表示诚意,而是做给那些手下们看的,要他们跟着他一起投降,朝廷自然少不了这好处。”
“可是汪直的想法,胡宗宪和我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爹早就在倭寇中有了耳目,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所以胡宗宪只招安汪直和徐海,却让其他人都回去,而所有的饷银,却归了毛海峰,就是故意想挑起这些倭寇头子对汪直的不满,以埋下他们叛乱的火种。”
天狼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接口说道:“然后你爹就一边软禁汪直和徐海,一边去重金收买那些海盗头子,让他们跟毛海峰火并,对不对?”
凤舞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毛海峰本身是个粗人,并无领导才能,困守双屿,能自保就不错了,哪能镇得住手下这些海盗头子,总之几个月下来,各海盗团伙大小战不断,汪直一手打造的海上帝国,已经算是完蛋得七七八八了,除了毛海峰还带了几千人守着双屿岛外,其他海贼纷纷自立,不再受汪直团伙的号令了。”
“我前几天刚接到的消息,那个浙江省御史王本固,上书皇上,说是汪直乃是海上巨盗,自立为王,图谋不轨,胡宗宪是受了他的贿赂才要将他包庇。这个王本固是那些清流派大臣的人,此奏折一上,其他言官也纷纷跟进,而严党的人则一言不发,坐看胡宗宪被攻击,胡宗宪无法,只好再次设下宴席,当场将汪直拿下,装在囚车里,连同汪家上下的一百四十多口人,一起解送京师,只怕这一去,难逃作为谋反叛乱的凌迟之刑了。”
天狼狠狠一掌击出,直接在地上打出一个直径尺余的深坑,怒道:“背信弃义,必遭天谴!难道胡宗宪连在双屿岛上当人质的夏正的命也不要了吗?”
凤舞叹了口气:“天狼,胡宗宪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铁石般坚硬的心,那毛海峰知道汪直被押往京师后,大哭三天,把夏正大卸八块,率领几千部众离开了双屿岛,占据了另一处易守难攻的岛屿,名叫岑港,继续作乱,现在朝廷各路官军,俞大奠所部,卢镗所部,戚继光所部都已经包围了岑港,正在围攻之中。”
天狼默然无误,半天,才说道:“你们这是逼反已经投降招安的倭寇们,杀一个汪直容易,杀那十万倭寇有那么容易吗?只怕这样一来,东南将永无宁日。罢了,为了这等昏君奸臣,我一个人担心也是无用。凤舞,现在我只想知道,汪直完了,徐海现在如何,胡宗宪准备怎么对付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