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快、又悄无声息的蔓延和熏染,只一会儿,就让王公公感觉到了某名的寒意。
于是,如此艳阳明照的天气之下,王公公竟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凉汗浸湿了后背,胸腔里一颗心脏‘砰砰’狂跳起来,简直秒秒钟就要蹦出喉咙来。
“王爷,白芷姑娘,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王公公觉得肝儿颤到不行,行了个礼就转身要走,却听着,身后顾卿夜的声音传来,幽幽道,“王公公,那圣旨我是不要的,得拿回去还给陛下呀。”
不等他答话,杜白芷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圣旨,送到他面前了。
“那咱家就先告退了。”
王公公此时觉得,自己的面子也是被折辱了一番,于是,愤愤接过那被摔在地上,沾了土的圣旨,扭头就走了。
他觉得,这事儿让他心里憋屈啊。
后宫妃子、王公贵族,那个见了他,不都是毕恭毕敬的?
他顾卿夜却敢这般让自己没脸!
或许是因为,太监这个名头,天生就比人低了太多,顾卿夜这般的态度,也让他内心最敏感的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把。
于是,他禁不住越想越气,便将回宫的马车喊停了。
“公公?”
小太监看着他怒眉竖起的样子,只觉得害怕,而王公公径自掀帘下车,走到一旁没人的角落里,将手里紧握着的那卷圣旨给狠狠扔在了地上。
然后,憋足了劲儿,开始跺。
“让你目中无人!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咱家非得害死你不可!”
“公公,您这是何意啊?”
看到地上的圣旨被越踩越脏、越踩越皱,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脸都白了,慌忙就抱住王公公的腿,求道,“公公可莫再踩了,万一陛下怪罪,您可是要掉脑袋的!”
“呸!”
王公公停下脚来,一把将小太监的衣领拎起来,又别有深意的问道,“回去,知道该怎么说吗?”
此时的王公公,就像极了故事话本里描绘的,要吃孩童来维持性命的老妖怪,一双眼睛阴沉而可怖。
所以说,别轻易招惹太监啊,惹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而小太监吓得要命,但是,求生欲跑在前面,让他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他脑子转的飞快,便脱口而出道,“公公好心劝慰,那渭南王根本就不领情,将升至直接就扔在地上,还任着那白芷姑娘,肆无忌惮的践踏圣旨!”
说完,他再不敢出一点儿声,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王公公。
“哈哈哈。”
闻言,王公公笑出了声,将他放开,自己弯了腰去将圣旨捡起来,轻轻掸了掸,让一些污渍保持在上面,又捻着兰花指,点了点小太监已经汗津津的额头,轻笑道,“聪明的好孩子,咱家果然没白疼你。”
“是——是公公栽培的好!”
小太监依旧惊魂未定,连忙低了头,继续奉承着王公公,他很清楚,刚刚要是说岔了一个字儿,恐怕他就再也不用回去宫里了。
王公公看着心慈面善,却像是一只打瞌睡的老鹰,只要不被他盯上,怎么都好说,如若不然的话——
那位新的渭南王,就是标准教科书式的下场。
但是,这番回答王公公很是满意,他也就能因此获得王公公的青睐,并予以提拔,说不定年纪再大大,接王公公的班也说不定。
“走吧。”
王公公攥着圣旨回到了车上,小太监不敢多言,便只是吩咐其余人道,“走走走!回宫!”
而一回到宫里,王公公就哭天抢地的喊开了。
“陛下!陛下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跟着楚天河多年,王公公从未这样子的失过,因此,他狼狈不堪的从甬道经过时,引得一大批太监宫女、以及侍卫们,都禁不住的盯着他看,甚至,他都已经跑远了,那目光也紧紧的跟着。
大家都纳闷儿啊,王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这一路,从宫门口一直跑到了御书房,王公公的喊声就一直都没停过,引得一众人未见其人,先问其声,就连楚天河都皱紧了眉头,出了门来观看。
但一看到由远及近的王公公,衣衫狼狈,跌跌撞撞的,跟让人揍了似的,让楚天河不禁就怒道,“王和,你这是怎么搞的!呼呼喊喊的,成何体统!”
可没想到,王公公见了楚天河,就跟见了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亲爹一样,扑上来就抱住楚天河的衣袍边角,痛声哭泣道,“陛下,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那渭南王实在是嚣张了,抗拒赐婚,打了老奴也就罢了,他还践踏圣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