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君却不去理她,只道:“找了笔墨纸砚出来,我要画画。”
他的画技虽然不好,然贵族王孙,无论是君子六艺还是琴棋书画,都是自幼学起来的,不管成不成,描几笔却是没有问题的,秋水投其所好,屋子里也常备着,此时便依言摆了出来。
易少君略一思量,半工笔半写意的画出一个人物来,仰头想了想,又涂改了一阵,方让秋水来看。
秋水看时,应是一个少女的背影,看着甚是纤细瘦弱,一头长发松松的绾成辫子垂在身后,披了一袭鹅黄斗篷,斗篷下是嫩绿的拖地裙琚,因是背影,却看不出长相。
她心里难免添了三分醋意,只以为这是易少君在哪里遇见的,细细看了半晌,强笑道:“这个姑娘看背影倒是妙得紧,殿下从何处见来,莫不是要纳进来?”
易少君却道:“你细细的看了,看清楚这少女的装扮,尤其是这身儿衣裳,一丝不差的给我做出来。”
秋水越发惊疑不定,“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易少君不答,只是吩咐,“按照你主子的身量来做,设法让她穿了去御花园。”
秋水惊惶间看了易少君一眼,想问却又不敢,默了一瞬,低低应了一声是,又道:“衣裳好说,只是这发间饰品,奴婢却看不真切。”她不敢说易少君画得不好,只说自己看不明白。
易少君摆手道:“无妨,到时我自会做好送过来,你只做衣裳,务必要使你主子穿着。”
秋水越发不敢多问。
另一边,绿衣脚步轻巧如猫,缓步到了书房外,痴痴的看向那默然静立于书架之侧的身影。玄夜手握一册书卷端静肃立,他身材修长气度清朗,使得任何女人都愿意倚靠上去。
午后一缕阳光照进书房,照在他的脸上,他目光深邃五官俊美,周身隐隐透出珠玉般的光泽,绿衣简直忘记了来意,只管静静的守在一边看着。
玄夜低了头看书,眼神却仿佛没有放在书上,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绿衣只听得他低声吟道:“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这原是一首闺怨诗里头的一句,是思念久别不归家的丈夫的,在玄夜口中念来,却别有一番动人意味。
他唇边挂了一缕萧索笑意,声音里似带了无限的惆怅,又有不尽的相思,他素日里极是警觉,此时却一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发现绿衣在偷窥,只管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目光幽远深沉仿佛在回忆些什么。
须臾,仿佛想到什么,他深邃的眼睛里光彩熠熠,面上露出些宠溺的笑容来,那笑容让绿衣的心乱跳不已,半晌,却又听他叹了口气,绿衣听了,没来由的心里一酸,端了托盘的手抖了抖,弄出些动静来。
“是谁?”玄夜立刻回过神来,眼底精光闪现,厉声喝问的同时,袖底一翻,一枚精铁打造的暗器已悄悄扣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