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总能揣摩圣意,想办法拿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伴云撇撇嘴,暗想你也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了,怎么这件事上没法子揣摩圣意了?
随雨不去理会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管去兵部传旨,夜子玄这个是急信,不可能按照驿站一站一站的传递,只能走兵部派快马过去。
夜子玄立时又想去裴府,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冒牌货抓过来问明白,到底把上官颜夕弄到哪里去了,却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他有一种直觉,上官颜夕此时只怕还活着,但若是他打草惊蛇,只怕对方会杀了上官颜夕也说不定。
可是,上官到底在哪里,自从她从大苍山回来,那种欲言又止,那种强颜欢笑,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那样轻快狡黠,那么样明艳动人。初次遇见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像梁辰下乌黑的辫子,清澈到可以照到我的眸子,都去了哪里。
夜子玄不由得抬眼看向远方,皓月千里,星河浩瀚,在目光所及之处他的帝国此时正是万家灯火。夜子玄回想起当初羁旅征战,皇室易主,初登皇位,这一片祥和之中隐隐透出的黑暗之光像极了朝野之中的人心险恶,就仿佛一片鬼蜮一样如影随形一般窥伺着他,试图将他吞噬。
“那天如果陪着我的不是她,又将是谁?“夜子玄的心突然像被一个小人揉捏住,大气也不敢出,上官颜夕经历了那么多,可她顽强,不曾跌到,历数来,点点滴滴,都是对他戒备隐藏的爱。”
如果她还活着,此时是不是在大苍山受苦,亦或许......就在我身边?呵,怕是心灵相通罢。”这时,在市集上草草闪过的那个影子突然回到了他的记忆。“她应该就在我身边。”
烟柳斜垂,裴府邸内,黄姨娘正慵懒地歪在红酸枝面瘿木瓜棱凳上嗑瓜子,日光温暖,阶前的雀儿也似无人一般扭动啄羽,这奴仆出身的姨娘,本是没有什么学识,怎奈儿子早死,女儿裴明玉又生性懦弱,黄姨娘早就失去了在裴府立威邀宠的机会,百无聊赖,随便度日耳。
“小姑娘,你可有什么法子帮我扳倒那个毒妇,我可是喝过符水拜过菩萨的。”黄姨娘将发髻上那只墨玉爨丝嵌金凤簪子拔下顺势往耳朵里挠挠。黄姨娘苟活于世,多年的愿望就是一心想将裴夫人治死给儿子报仇。
“我夜夜烧香拜菩萨,菩萨托梦于我,说门外有一小女能救我于水火,我顺势出了角门,偏不巧,你就在大门外,你呀,看来这机缘天定,岂是人力可以为之的。我呀,把你奉为菩萨转世,阿弥陀佛,你可要好好帮我,这个银钱上我自然少不了你。”
“这里有我年轻时的几套衣服,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最好的师傅连夜做的,那时候那个毒妇还怀着裴明珠,老爷对我......哎呀哎呀,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黄姨娘岁徐娘半老,一提起青春往事,风干橘皮一般的脸上竟也泛起微微红意。
“快去洗洗,连日家竟然不曾留意,把我这个小女菩萨弄得像土猴儿,哈哈哈,泥菩萨,对不对,你说说,哈哈哈。”黄姨娘笑得一个倒仰,险些从凳子上翻将下来,瓜子皮散了一地。“哎哟哟,对对对,泥菩萨。
上官颜夕漠然地看着黄姨娘,原在扶摇宫中早已看惯了父皇一众侧妃种种,最后全部落空的结局,又想到自己历经三世劫难,自己情根深种的最后多都错付了,顿觉世间竟有一情字而已,眼前这黄氏女子可恨亦是可怜。
看着梨木机子上博山炉漾着袅袅禅香,雪白墙上踩莲观音像,上官颜夕回想起从前种种心下倒是沉静了许多,也罢,便从那些衣服里挑了一套浅湖蓝染烟霞软绸长衣徐步走进内室。黄镜澄明,对镜自持,梳洗罢,仅凭身段,婀娜靓丽风姿绰约不足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