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何的岔子,执委会如约给他们发放了一半的“特别办公经费”——当然,这笔钱也是以流通券的形式发放的。他们被告知只有今后离开胜利港的时候,才能将这些流通券兑换成等值的白银。
不过这其实也无足轻重,因为他们在这地方根本没有花钱的必要,衣食住都由海汉人全部负责,至于行,一直被禁锢在院子里也行不到哪里去。而海汉人对外出售的东西就只有盐和玻璃器具,并且就连这两样东西人家也只对商家销售,根本不卖散户——就算他们买了也没法运出去。
鉴于巡检司这帮人表现良好,执委会终于同意给他们多一些活动空间,但仍然将范围限定在了“巡检司周围三十丈距离之内”。至于在这三十丈距离内所能做的事情,基本就只有每天三顿饭的时候自行到一号基地大门外的食堂档口领饭了。
虽然活动范围小得可怜,但巡检司上下都很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甚至连一贯喜欢差遣手下做事的魏平都改了习惯,每天都亲自去排队领取三顿饭,就连早上这顿也是如此。魏平每天都是出来吃完早饭之后,才回到巡检司小院去继续睡个回笼觉。
这当然也是执委会的管理手段之一,让这些人每天能到院子之外的区域转转,与其他人交谈几句,至少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地方的囚徒。逐渐降低他们的敌意和反抗意识之后,通过各种生活细节对他们进行意识和文化的洗脑就会容易得多。在这方面,已经有罗升东等人的例子在前,执委会相信巡检司的这些人也不会比明军水师能多出几分节操。
这样潜移默化的效果还是有一定的作用,至少魏平本人对海汉人的敌意已经比最初的时候淡化了不少。他发现这些海汉人并没有上位者惯有的那些嘴脸,每个人都显得很平和,与一般百姓也能平等相处,这是大明士绅或者富商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并且这些海汉人对于巡检司这帮外来者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偶尔甚至会有人问他“在崖州的时候多久能吃到一顿肉”,或是“明人一般会娶几个老婆”之类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对终于有来自广州的客商出现在胜利港这件事,魏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知道以海汉人做生意的本事,将玻璃制品和精盐贩运到大陆地区只是时间问题。何况海汉人一直在不断地扩建海边的码头,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停靠他们那几艘有限的海船。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魏平也已经慢慢地看出海汉人对于这个地方有很多长远的规划,并不只是打算把这里当作一个落脚点来布置。
规模日益扩大的海港码头只是一方面,魏平注意到海汉人花了很多精力修整从港口到一号基地这段不算太长的道路,用一种灰泥将整个路面铺得十分平整,路旁还栽种了行道树,布置了花坛和座椅。而这还不是全部,在道路两侧,已经有劳工开始在海汉人的指挥之下平整地面,看样子似乎还有什么工程要进行。
巡检司有人认为海汉人这是要搭建民房,安置日益增多的外来移民。但魏平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新到港的移民都会被安排进西边山脚下的一处营地居住数日,然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被转往别的地方安置,留在胜利港这里的人不多,海汉人并不需要在港口附近大规模修建民房来安置移民。
对海汉人接下来所会进行的工程,魏平认为极有可能是仓库、商铺、饭馆酒楼之类的设施。因为这条道路在胜利港所处的位置极佳,如果今后这里真的成为了一个繁荣的港口,那么大量外来的客商和水手们肯定会需要吃饭、住宿、购物的场所,而从港口到一号基地大门的这一段路无疑就将是整个港区最为繁华的一片区域。而心思较为敏捷的魏平,已经从中嗅到了一丝商机。
魏平琢磨着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要是能在这地方开个酒楼饭庄之类的铺子,日后肯定不愁没有生意,而海商的钱可比崖州那些穷鬼的钱好赚多了。不过要做这件事,摆在魏平眼前的还有两个必须克服的难题,一是设法落实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二是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又该怎样说服海汉人允许自己出资在这里经营一门生意。
魏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李奈,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