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晰的思辨能力,和我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的心情,复杂到无以言表。我茫然地看着陆曾翰:“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我心头生出一丝丝绝望,陆曾翰说得没错,每个人心里,都有善念,有恶念,可别人的善恶在交替,彼此压制彼此消长,而我,不知是不是学了心理学的缘故,我竟然把善恶分成了两个彼此独立的灵魂,以至于滋生了两个人,造成了无法收拾的后果。现在她竟然还想杀了陆曾翰。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阻止她的罪恶?”我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可乔,不许这么想。”陆曾翰紧紧握着我的肩,眸子里都是疼痛,“相信我,你会好。”
我摇着头,无力地靠在床头上,怎么才能好?我学过人格分裂的案例,还从没有一个这么顽固而且独立到几乎要碾压主人格的副人格,我不知道怎么能治好。
“可乔,看着我。”陆曾翰攥紧我的手,“我不知道当你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我还有没有资格说爱你。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说,哪怕是为了我,你也要振作,不能想着用死来解决问题。”
“为了你?”我无力地苦笑,“曾翰,你想过没有,你救我那么多次,到底是出于警察的责任和道义,还是出于对我的爱?起码南淇岛那次,你在悬崖上救我,是出于责任。”我至今都忘不了,那次他那种痛苦而纠结的挣扎。我继续说道,“包括现在,你放弃了让我两个人格自相残杀的初衷,是出于警察的道义?还是出于了解了赵黎川的真实品行的歉意?还是爱我?”
我的问题让陆曾翰怔住了,他没有说话。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叹了口气:“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我和“她”,在你眼里是两个人,你可以说服自己,杀死赵黎川的是她,和我无关。可如果我好了呢?我和她就成了一个人,她就成了我的一部分,是我的恶念,你怎么过自己心里的坎?”越说我越觉得悲凉,我和陆曾翰已经没了前路,这个世界上,没了姐姐,没了陆曾翰,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只有一个副人格,打着爱我的名义,做着我憎恶的事。除了死,我不知道自己的前路。
陆曾翰也因着我的问题,陷入了思索,但他想了很久,都没答案,最后长叹一口气:“可乔,我现在有点混乱,你的逻辑让我不知道从哪里去突破,我需要想想再回答你。但有一点我知道,我爱你。警察的道义虽然让我在南淇岛救你,却没让我去想你,去思念你,更没有让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生儿育女。警察的道义没这么博大。”
我那颗濒死的心,忽然又砰砰剧烈跳动了两下,还有点疼,眼泪忽然就出来了。陆曾翰猛地把我揽进了怀里,唇胡乱地覆了上来,声音急促而慌乱:“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难受。不要动不动说死啊活的,你死了让我怎么办?”
我哭着点了点头,陆曾翰把我放到身前,说道:“有些事,我也还需要了解,需要去思考,你给我点时间好吗?另外你自己也要想想,知道了这些,你还能信任我吗,还能接受我吗?哪怕恨我,都不要紧。我就怕你不去想。正是由于你的退缩不去想,才导致“她”去帮你想了,全化成了仇恨。”
陆曾翰的话,让我有些清醒,确实,这么多天以来,我的情绪似乎都停止了,很多事情,我都缺乏了最原始的感情冲动,我不气愤不冲动,哪怕是姐姐的死,我也不敢去细打听,这样只会导致“她”越来越想得多。
陆曾翰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之后对我说道:“局里有急事要处理,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许乱想。”
我顺从地点头,他急急离开。我缩在了被子里,有些茫然,又有些开通。
陆曾翰这一去就走了一周多,都没回来。只是每天都有他的电话,他在南城,但是却忙于侦查,连我也见不到他。
我的情绪渐渐好了些,也开始像陆曾翰嘱咐的那样,考虑一些问题,只是还没有想清,却接到了韩牧之的电话,约我出去谈谈,他说关于姐姐的死,又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他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