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里,还摆放着十多根血淋淋的箭矢,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他残破不堪的盔甲。
唐寅走到床榻之前,单膝跪地,缓缓伸出手来,探了探李胜的鼻息。在他内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但指尖传来的冰冷告诉他,李胜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他闭上眼睛,良久没有说话,身子也是一动不动地半蹲半跪着,后面的风将们面露哀色,纷纷摘下头盔,默默地跪坐下来。看着不久前还有说有笑的同袍兄弟只转眼之间就变成冷冰冰的尸体,没有谁的心里是好过的。
不知过了多久,唐寅仿佛已经僵硬的身子总算是动了,他伸手抓起一把托盘里的箭矢,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何救不了他?”
同在帐内的苏夜蕾摇头说道:“我尽力了。”
“即便我伤到只剩下半口气,你也能把我救活。”唐寅的语气很平静,但胸口里已被火焰所充满,顶得他好像胸腔都快要爆炸了似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象你一样。”苏夜蕾垂首,整理自己的医具。
咔吧!
十多根箭矢,在唐寅掌中全部断裂,他腾的站起身形,转回身,双目喷出来的已不是火光,而是骇人的绿光,他怒视众将,咬牙狞声说道:“本王要攻破凤阳城,杀光里面的一兵一卒,烧光里面的一草一木,本王要西山郡血流成河,堆尸成山!”
听着唐寅的咆哮声,苏夜蕾的身子明显一震,跪坐在地的众将连头都不敢抬,帐内帐外的侍卫们也都是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唐寅毕竟是一国之君,而且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甚少有发火的时候,而他要是真发了火,由上到下没有人是不害怕的。
过了好一会,众将才壮着胆子齐声应道:“我等誓与莫贼血战到底,为李胜将军报仇雪恨!”
唐寅侧头喝道:“程锦何在?”
“属下在!”程锦几乎是一个健步窜到唐寅近前的,速度之快,比暗影漂移也差不到哪去。
“你挑选暗箭百人,今晚随我夜袭凤阳,我倒要看看,这凤阳是龙潭还是虎穴?!”唐寅凝声喝道。
“属下遵命!”唐寅亲自夜袭凤阳,这并非是上策,但现在他正处于气头上,即便程锦这样和他关系最亲近的近臣也不敢横加劝阻。
唐寅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一些,然后,幽幽说道:“把李胜的尸体运回本土,厚葬,另外,追封李胜安国侯,赐安国将军号!”
李胜的能力和灵武在风国将领中都不算出色,但唐寅对他的追封可够高的,不过现在没人去计较这些,谁又会和死人去计较这些虚名呢?
众将齐齐拱手说道:“大王英明!”
离开李胜的营帐,唐寅返回中军帐,刚进来,就见邵俊迎面快步走来,一脸关切地问道:“听说……听说李胜将军阵亡了?”
看到邵俊,唐寅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西山郡的郡首是邵誉,是害死李胜的第一凶手,而邵俊和邵誉又属同宗,恨屋及屋,唐寅现在看邵俊是越发不顺眼。
他强压怒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是的。”
“唉!”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邵俊仰天哀叹一声,摇头说道:“真是可悲可叹,我大风又损一将才!”
听他的话语,完全把自己当成风人了,唐寅还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他歪着头,审视邵俊半晌,问道:“听说邵王兄要见我?”如果再不插开话题,唐寅实在难以抑制一把捏死邵俊的冲动。
邵俊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顿了一下,他又面露难色地说道:“本来我是要见风王殿下的,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把话说清楚。”唐寅不耐烦地说道。
邵俊吞口吐沫,说道:“本来我是想提醒风王殿下,凤阳不好打,不可贸然强攻,邵方在莫国那么疯狂的残杀同宗,可一直未敢对邵誉动手,皆因顾虑凤阳之险……”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啪的轻拍桌案,冷冷道:“不要再说了。”现在再说这些,已完全是马后炮。他微微向前倾身,冷笑着说道:“区区凤阳,还不足以阻挡我大风将士的步伐!区区一次挫折,也不足以损我风军儿郎的壮志雄心,邵王兄就不用再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