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事情,应瞳没有细说,他只是告诉陈歌和阿目,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下定决心要逃离。
应瞳没有家门钥匙,平时他都被自己哥哥锁在屋子里,一直等到他六岁生日的时候,应臣说亲戚过来想要看看他,此时正拿着礼物和蛋糕在楼下等他。
应瞳满怀希望的离开了家,可是到了楼下并没有看见亲戚,他拿出自己的盲人手机,拨打了亲戚预留的号码,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里突然出现了自己哥哥的声音——你往后看。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到自己哥哥正拿着手机和一把剪刀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那种恐惧无法掩藏,尤其是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应瞳的表情变化被应臣看的清清楚楚。
应臣知道应瞳没有完全瞎,所以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一下弟弟。
应瞳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屋里的阿目又一次犯病了,他哭喊、吵闹,喘不过气,仿佛此时正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刺向自己的眼睛,还有人在逼迫着他必须要睁大眼睛去看。
房门不断震动,应瞳告诉了阿目对方会得利器恐惧症的真正原因。
六岁生日的那个夜晚,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几段记忆之一。
“我一共逃跑过三次,应臣用三种不同的方式警告了我。”应瞳的声音在沙发旁边响起:“现在我第四次逃离,我不知道他会再对我做什么。”
“你第一次逃跑导致自己患上了利器恐惧症,出现了阿目这个承压人格,大楼内还有阿应和阿童,这三个人应该就对应着你的三次逃跑经历。”陈歌顶着沙发,用尽全力在堵门,屋内阿目已经失控,他剧烈喘息,再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应瞳,你去卧室找找,我记得裙子女士是在卧室给阿目喂的药,桌子上可能还有剩余的药.片。”
陈歌说了半天,但是应瞳却没有移动脚步,他仍旧站在原地。
“应瞳?”
屋内阿目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房门震动的也愈发剧烈,门外的应臣似乎也有些着急。
所有人中只有应瞳很冷漠的站在客厅里,他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
陈歌想要轻拍阿目的后背,安抚阿目,但当他的手触碰到阿目的时候,他发现阿目的身体正在扭曲,就像是应瞳床头柜上摆放的那些人偶一样。
“怎么回事?”
“刚才和阿目交谈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应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就站在陈歌身边:“你知道应臣给他们的药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用什么做的?”陈歌不知道应瞳突然说这个干什么,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救人。
“用我的血和我的肉。”应瞳说出了一个有些惊悚的答案:“阿目就是我的痛苦,我的恐惧,我的不安,他就是我在应臣面前乖巧的样子……”
门板震动的幅度不断增大,听到阿目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应臣似乎变得有些着急。
“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我会接纳他们的痛苦,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之前一直在大楼内寻找他们,只有找到他们,我才算是完整的人,我才不再是被应臣‘肢.解’的怪胎。”
应瞳的手扶着陈歌,然后抱住了瘦弱的阿目。
他抱着过去的自己,听着自己过去发出的惨叫声,就这样持续了好久,当惨叫声在屋内消失的时候,陈歌和应瞳都感到了一阵刺骨的痛。
眼前的黑暗似乎被驱散了一些,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好像能看到一丁点的光亮。
因为畏惧应臣,应瞳就算视力恢复也必须要装瞎,他想要睁开眼睛,首先要克服自身对应臣的恐惧。
只有接纳过去恐怖的记忆,才能有机会睁开眼睛。
阿目消失不见,陈歌和应瞳身边只剩下一个身体扭曲的人偶,两人用手去触摸。
这人偶个子矮小,脸上坑坑洼洼,长着一张很丑的脸。
陈歌将人偶放入应瞳的袋子里,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阿目被应瞳接纳,应瞳和陈歌的视线中出现了模糊的光,他们的视力恢复了一点点,但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看来只有找到阿应和阿童,视力才能恢复。”
房间里唯一不是盲人的阿目变成了人偶,应臣就堵在门外,局面不仅没有改变,还恶化了不少。
陈歌拿着裙子女士的手机,他能摸到手机的存在,但是眼睛却看不到,在他的视线当中,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只有远方有一抹很淡很淡的光。
“阿目是通过通讯簿找到了木头先生的电话,我和木头先生通话结束后,手机应该会退回通讯录的页面。”陈歌正准备尝试着给木头先生打电话,门板剧烈震动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刺耳的猫叫声也慢慢变小,应臣似乎正在飞速远离这扇门。
“他离开了?”
屋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臣不可能听不到,他肯定知道阿目已经被应瞳接纳,接下来他肯定会去找其他两个孩子。
陈歌一手抓着背包,另一只手抓着应瞳,他知道机会来了。
“我在一楼,红小姐在六楼,木头先生住在二楼。如果应臣朝二楼跑,我就下楼去找红小姐,要是应臣去找红小姐,我就去二楼找木头先生,我大概能有十几秒的时间。”
这个房间太危险了,防盗门随时都会被打开,所以陈歌也要早作打算:“应瞳,做好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抓紧我。”
陈歌集中注意力,他凑到门口,抓着门把手。
猫叫声越来越小,但是让陈歌感到奇怪的是猫叫声一直没有消失。
应臣离开了,但是他却在距离这扇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现在可能藏在楼道某处。
“这家伙想要等我开门,然后再过来?”
又过了几分钟,猫叫声彻底消失,可陈歌却不敢出去。
“应臣在不断拉开距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现在他虽然离开了,但是门外可能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陈歌屏住呼吸,竖耳倾听:“假如他之前在门外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讲给我听的。看似他的帮手去了二楼,实际上他的帮手有可能是关掉了音乐盒,一直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