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监控录像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躺在病床上的陈歌用尽全力在挣扎,双眼通红,几乎要冒出血来。
他的身体扭曲变形,似乎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嘴巴不断张开,嘶吼着,好像是在喊疼。
“这是我吗?”陈歌躺在床上,他默默的看着监控录像,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是你,也不是你,准确的说他是你的第二个人格,他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你的病。”高医生语气很是严肃:“你对他的存在有印象,你一直在依赖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我只是我自己,我身体里没有其他人存在。”陈歌坚定的摇了摇头。
“真的吗?”高医生从资料里抽出了一页:“在你之前给我讲述的离奇故事当中,你拥有一位一直在保护你的鬼,那个厉鬼不求任何回报的守护着你,他甚至把保护你当做了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
额头冒起青筋,在疼痛袭来之前,陈歌点了点头:“我记得他,这不是我虚构的……”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父亲姓什么?”高医生突然转变了话题。
“姓陈。”
“你叫什么名字?”
“陈歌。”
“你的母亲姓什么?”
“姓许。”
“你再回想一下,那个鬼的名字是什么?”高医生的语速非常快,一个个问题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他叫……叫做许音。”陈歌痛苦的捂住了头。
高医生将手中的资料放在陈歌面前,指着一个月前的某条记录:“你给自己第二人格取的名字就是许音。白天的你叫做陈歌,晚上的你叫做许音,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承受所有痛苦,不求任何回报守护你的鬼,其实就是你自己。”
“不可能!”
“你没有意识到是正常的,根据我的观察,第二人格会出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你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你需要一个承压人格来帮助你分担痛苦。”
“绝对不可能!许音是真实存在的!我记得他!”
“他确实是存在的,但他只存在于你的故事里、你的脑海里。”高医生用那种很轻柔的语调和陈歌交谈:“每次你昏迷醒来,我都是第一个和你交流的人,也是你的第一个听众,在你的故事里,每次许音都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他并没有多么强大,但是却会拼尽一切帮你度过难关。你仔细想想,那个并不强大的孤单身影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很像你自己?”
在高医生的引导下,陈歌脑海中的一道身影变得模糊,然后慢慢和自己的身影重叠。
孤独、痛苦、无法向旁人诉说的悲伤,他们身上的共同点有很多。
“许音、陈歌……”陈歌的脑海中涌现出不同的记忆碎片,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不可能,如果许音是我的第二人格,那我之前的经历应该都是虚假的,可我记得很清楚,那些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许音也是真实存在的!”
陈歌死死抓住脑海里那些零零碎碎浮现的记忆碎片,理智告诉他高医生说的可能没错,但他就是无法去相信。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高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陈歌的共鸣,陈歌潜意识中认为高医生说的没错,但是他又莫名感到不安。
“走吧,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搬回普通病房的手续,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高医生叫来徐婉,两人搀扶着陈歌走出隔离病室。
干净明亮的走廊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两边的病室门都上了锁,窗户玻璃上也有一层薄薄的布帘,站在走廊上根本看不到病室里面的情况。
穿过走廊,外面有些嘈杂,很多病人都在走廊上。
“让一让。”
高医生将陈歌送到了二楼拐角的第一间病房里,这间病房要比之前那间大很多,里面摆着三张病床。
“你应该还记得自己住哪张床吧?”高医生小声询问,但是陈歌却一脸茫然。
“看来你又忘记了,没关系,慢慢来,等你大脑受的伤彻底恢复,应该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高医生将陈歌搀扶到了靠窗的那张床上。
坐在床边,陈歌朝窗外看去,防护围栏外面是一座规模不算大的游乐园。
从陈歌所在的床位,正好能看到游乐园的全貌。
游客大多集中在远离新海中心医院的乐园东边,那里有大量高科技娱乐设施,而靠近医院的乐园西半部分则比较安静,游客非常少。
乐园西边大多是一些老式娱乐项目,其中比较显眼的是一座鬼屋。
看到鬼屋的瞬间,陈歌的脑海里记忆开始翻腾,他捂住了自己的头,但他没有移开视线,强忍着疼痛注视着那座建在乐园西边的鬼屋。
“这新世纪乐园吗?”
“这座乐园叫新海乐园,你经常站在窗户旁边,一看就是一天。”
“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陈歌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脸上浮现出细密的血管,额头不断渗出汗水:“我曾在乐园里工作过,我继承了父母的鬼屋,我拥有他们留下的一座恐怖屋!”
“就像她一样吗?”和陈歌癫狂的语气相比,高医生的声音非常平淡,他伸出手指,指着乐园鬼屋门口。
陈歌顺着高医生手指的地方看去,乐园鬼屋门口站着一个装扮成厉鬼的女人,她脸上的妆容被汗水浸湿,身上穿着红色的裙子,此时正举着广告牌在鬼屋防护栏前卖票。
“张雅?”看到女人的脸时,陈歌愣住了。
“为了治疗你,我专门过去打听了,你在故事里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其实是窃取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们家十年前就在这里开鬼屋了,从她父母那一辈起,一直在经营鬼屋。”高医生摇了摇头,看向陈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在乐园里以经营鬼屋为生的人是她,而你只是一直躲在病院窗户后面偷看她而已。你甚至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很早以前参观过一次她的鬼屋,知道她叫做张雅。”
“不可能,她是鬼,是对我最重要的鬼!”陈歌的大脑中再次传来剧痛。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她,那就等你病好了以后,亲自去找她吧,你这个样子会吓坏她的。”高医生将陈歌搀扶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