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得正好,晓燕被逮起来了,她爸妈正给老苏磕头呢,你快去看看,老苏一向心软,我看是要撑不住了,你让他可千万别心软,晓燕胆儿也太肥了,连首长夫人都敢动。”
说话的人岁数比较大,不会普通话,但萧砚在这待了一段时间,语言沟通早已不是障碍。
只听又有人说:“就是,我看就应该把她关起来,这辈子都别出来了,二丫头啊,首长夫人现在身体如何了?没什么大问题吧?我家养了几只老母鸡,熬汤给坐月子的妇人喝是最补的,一会儿我杀好了给你拿来,要不我熬好汤给首长夫人送去吧?”
“我家存了不少土鸡蛋,坐月子吃也很好……”
苏玉琢冷眼看着这些人献殷勤,忽然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感。
她笑了笑,“不用了,医院那边什么都不缺,谢谢诸位好意。”
“二丫头!”屋里的金母听见苏玉琢的声音,连哭带嚎地冲过来,‘噗通’跪在她面前,“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晓燕啊,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苏玉琢被金母弄得一惊,伸手拉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我不起,除非你答应我,否则说什么我也不起来!”金母一双眼睛早已哭肿了,她就一个女儿,家里条件虽然差,也是要什么给什么,金晓燕被带走时一声声喊着“妈,救我!”,像一把把刀,时刻剜着她这当母亲的心。
“要是留了案底,晓燕这辈子就完了,二丫头,求你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救救她吧……”
苏玉琢缓缓放开拉金母的手,直起身后,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金母的跪向。
“你知道,我小姨因为金晓燕那一推,差点失去儿子吗?”
她声音平铺直叙,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你知道我弟弟现在躺在保温箱里,不哭也不闹,医生说他可能会得缺氧性脑病吗?”
连续两个问句,让金母止住哭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如果你不知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了,如果你明知道,还来求我,那么很抱歉,我没法帮你。”
“我小姨受到伤害,我们作为家人,能做的只是替她讨回公道,至于金晓燕会怎么样,就看警察怎么断,法官怎么判,你要求,应该去求他们法外开恩,而不是我,也不是我爸。”
“请回吧。”
苏玉琢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面无表情:“热闹也看完了,各位叔叔阿姨也请回吧。”
说完,她没再看任何人,进了屋,背影冷酷而无情。
萧砚静静地看着苏玉琢,凤眸中带着光,苏玉琢维护亲人时那股坚定,让她散发出别样的魅力和风采。
……
苏玉琢回楼上拿了几件衣服,拖着行李箱下楼时,院子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她又去一楼景逸和闻人喜住的房间,将他们带的换洗衣服装进行李箱。
这会儿看热闹的人终于散光了,萧砚和苏父站在院门口说话,苏玉琢依稀听见‘孩子’之类的话,想来是在说闻人喜和宝宝。
萧砚穿着大衣,长至臀和膝中间,黑色的,版型很正,双肩有棱角,背后看过去,给人成熟的稳重感,叫人很想抱住他的腰。
“爸,我去趟六婶家。”
话也是说给萧砚听的。
萧砚和苏父同时转身。
苏父一脸慈祥:“去吧,我提前跟她招呼了一声,她说没问题,去的时候别空手,请人帮忙得有姿态。”
“我知道。”苏玉琢笑,“回来的路上备好了。”
“沉不沉?叫阿砚跟你一块去。”苏父这话没说完,萧砚已经走到苏玉琢身边,一副要跟她一道去的架势,苏父见了,笑了笑,摆手:“去吧去吧。”
杜文建不在家,杜母一早看见苏玉琢和萧砚回来了,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又耳提面命对着杜父交代这个交代那个,感觉哪儿哪儿都不放心。
萧砚把车开到杜家门前的空地上,从车上一箱一箱地往外搬东西。
“你们这是干什么?”杜母见状,反倒有些不高兴,“邻里邻居的帮个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忙,用得着这么见外?”
苏玉琢笑,一句话把杜母的不悦堵在肚子里,“这些是我爸买的,叫我给你们带过来,说麻烦您了。”
她嘴里的‘爸’,指的是那个部队当官的。
杜母:“……那走吧,天不早了。”
又回头叮嘱自家老头:“好好看家,别我不在就成天不着家的玩。”
在小辈面前被这么训,杜父老脸有些挂不住,不耐:“知道了,赶紧走吧!”
……
当天傍晚四点多,苏玉琢将杜母正式介绍给闻人喜。
闻人喜一眼认出杜母:“那天我摔倒,你帮过我。”
“你还记得?”杜母受宠若惊,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
闻人喜摇头,“要不是你那杯糖水,我可能撑不到最后,谢谢,怎么称呼你?”
杜母:“我姓孙,比你大几岁,不嫌弃叫我一声孙姐吧。”
说完,杜母觉得不妥,人家是首长夫人,怎么能跟她称姐称妹的,首长夫人叫她姐,首长岂不是也要叫她姐?
正要说点什么补救,闻人喜笑盈盈道:“那以后就叫你孙姐了,麻烦你了。”
本来可以雇个人来照顾闻人喜,但苏玉琢不放心陌生人,杜母的为人她是清楚的,更值得信赖。
杜母也想到这层,照顾闻人喜格外上心,晚饭后两人不知道悄悄嘀咕了什么,把景逸和苏玉琢都给撵了出去,门关得严严实实。
父女俩在门口面面相觑一阵,扬唇一笑,苏玉琢提议:“一块去楼下看看弟弟吧。”
对于苏玉琢能这么轻易接受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同父异母兄弟,景逸是欣慰的。
电梯里,父女俩并肩站着,感受到身边父亲强烈的存在感,苏玉琢便生出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和萧砚给的安全感有本质的区别。
“小苏。”
景逸忽然喊她。
苏玉琢回首,“嗯?”了一声。
拖长的尾音,无意识地流露出女孩的那份天真娇媚。
可能是在最亲的人面前,容易歇下防备和伪装。
景逸看着她眼睛带着孺慕与崇拜,心头不由一软,抬头抚摸女儿的头发,“婚礼的事不能让你婆婆一人操持,有些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明天回京城去吧。”
“我想等小姨和弟弟。”苏玉琢看着伟岸而慈祥的父亲,与自己儿时无数次的幻想一样,内心生出满足的感觉,“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
萧砚没能待多久,一天后,他因为公司里一些事,提前返回京城,走的前一晚,纠缠着苏玉琢一直过了凌晨才安歇,隔天四点起来赶早班机,苏玉琢睡得又昏又沉,萧砚亲她的脸颊,她也不知道。
看着心爱的女孩安静的睡颜,萧砚生出浓浓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