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或许疼得再也睡不了一个好觉。
念初挣扎着掀开眼皮,想安慰安慰她的小宁哥,可话却说不出来,整个意识往黑甜之中坠去。
恍惚中,她听见宁言书在说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念初微微蹙起眉,下一秒,再次不安地睡去。
血液科的走廊上人来人往,这个单间病房一直关着门,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见床边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着,手轻轻攥着床上女孩挂着点滴的小手,他的背影如坚毅的山,如千年的石。
六个小时后,念初的麻药全褪了,人是被疼醒的。
那是一种即使上了镇痛泵也还是能感觉到的疼,毕竟是在骨头上钻孔,从身体内到外都有创口,没办法做到真的无痛。她想动,可动不了,整块后背躺得都发麻了,她望着她的小宁哥,看着他眼中的担心,这一刻,将所有的不适都忍下,朝他微微一笑:“我表现好吧?”
她想让他宽心,可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明明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他却好像也经历过一次伤筋动骨般。
她尽力想逗他开心,连声问:“我的伤口有多长?缝的漂亮吗?我皮下脂肪多不多?我听说脂肪多的人一划开黄油就会流下来,是不是这样?小宁哥?”
宁言书抿紧唇,并没有说话。
“小宁哥?”念初拽了拽他的手。
宁言书的胃紧紧揪在一起,从六个小时前就开始疼,可他却不去管,反而觉得这样心里能舒服一些。要承认自己的软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在这丫头面前一贯是无所不能,唯独这一次,他当了逃兵,做了懦夫。
“不是我……”他干涩地启口,“我害怕了,换了大主任上台。”
他狂奔而出,想要尽快为她找到新的主刀医生,这一整个科室里,他谁都不放心,然后,在休息室里看见了大主任。
大主任对他说:“我正巧经过就……”
哪有那么多凑巧,他心里明白,是担心他,才会过来看看。
人拉着直接去刷手,站在刷手池前对着大主任深深一拜,不用他说什么,大主任都懂了。
这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瞒住,不然又得被院长喊到办公室喝茶,下了台,主任往他微信敲了敲,让他有空写一份检讨。
检讨是该写的,检讨一下自己的自大,这要是换了别的病号……如今医患关系如此紧张,手术前抛下病人临阵脱逃,他被告到法院都有可能。
可,
可……
可他也知道,这世上,也唯有这一人,能叫他懦弱到如此。
念初呆呆的,一时不会说话,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的小宁哥吗?
是那个为所欲为,为了她,誓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宁言书吗?
他怎么了?
为什么……没了往日的神采?
念初眼中涌上热泪,鼻头很酸,拉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唤他:“小宁哥,你过来一点,我想抱抱你。”
宁言书默默地挨近,她拍拍肩膀:“你靠过来嘛。”
他想说会弄疼她,可还没说,就被打着滞留针的小手摁在了她肩膀上,怕她跑针,就没起来,其实腰折得难受,其实胃压着难受……
然后,听见他姑娘风轻云淡地安慰:“没事儿,没关系,小宁哥,真没事儿。”
所有所有对自己的失望,对从小教导他学医的姥爷的愧疚,对念初失信的懊恼,在这一刻,在女孩一点儿也不宽厚的肩膀上,慢慢消散,这个男人,仿佛找回了魂魄,轻轻蹭了蹭她细腻的颈侧,闻着她身上药水的味道,低喃:“你快点儿好起来吧妞儿,小宁哥要死了知不知道?”
这个男人,每一个笑容,每一次生气,每一天的意气风发,全是因为,这世上有个叫做念初的女孩,她在他的身边。
“恩。”女孩低低地承诺。
南春碎碎念:
一早心跳太快,蓝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