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到了黎灵说的二十三楼,在长长的楼道没头苍蝇似的撞了几间病房,他才想起可以打电话。
他告诉自己镇定,可是母亲生病,他怎么能镇定得下来,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电池后盖出了好几米,赶紧装回来,却卡在开机画面。
“快开呀,这个时候跟我犯什么别扭!”他咬牙切齿的狂按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
“白蒙,你来医院做什么?”
正着急呢,语带惊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白蒙回头,竟是自己在卫校的同学卢明念,却不是一个班的。
“果然是你,有亲人住院了?”
“我母亲住院了。”
“叫什么?”
“李如。”
“找不到病房了?跟我去护士站问问吧。”
卢明念看出白蒙的困境,很热情的招呼白蒙。
白蒙微一迟疑,道:“好!”
生气的把破手机放回裤袋,白蒙跟着卢明念向护士站走去。这才发现他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见习医师的名牌,惊讶问道:“你在区医院上班?”
“是啊,不过暂时没有编制。”卢明念立刻答道,把“暂时”两个字咬得很重。
白蒙压下心中的不屑,卢明念卖弄似的和护士长问了几句,转身对白蒙道:“伯母住在十七房——我就不过去了,高医生那边还有活干呢。”
其实一个实习生在医院能有什么活?也就粘粘病例量量血压罢了。卢明念这是向白蒙显示他有医生带着,很忙很有用,前途很光明。
只不过白蒙知道了母亲的病房,心里就和长草似的,对卢明念感激的一点头,辨明方向,向十七房跑去。
“医院里面不能跑!”卢明念媚眼抛给了瞎子,恼火的喊道,“没规矩的废物。”
这些话白蒙却听不见了,他推开十七房的门,这是二人间,门口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孩正在照顾昏迷的老人,越过他们,看见了母亲李如,明亮的阳光照在她生出皱纹的脸上,更显蜡黄。
“阿蒙,妈没事,你怪忙的,还把你折腾来了干嘛。”李如听到门响,一转头看见儿子,眼中闪过欣喜,却还是埋怨起来。
“阿蒙哥哥,你可来了,李阿姨吵着要走呢!”
见到白蒙,穿着校服的美丽少女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白蒙,错身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是慢性肝炎。”
她就是黎灵,十七岁的她正是最明丽的年纪,小脸清秀,利落的马尾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
“妈,你病还没好,走去哪呀?”白蒙撑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
“咱家哪有钱住院!你今年毕业,现在这世道,你要去医院工作,不得给钱送礼的呀……钱花我身上,你怎么办?”李如忧心忡忡地道。
白蒙自打记事起,就是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工资没超过二千,他们家从来也没有富裕过。白蒙也没有告诉母亲,他们那几千块的积蓄,就是送礼也进不了医院工作。
“妈你放心的住,你儿子这能力,找工作还用得着走后门!你就住这儿,安心治病。”
白蒙把胸脯拍得山响,好让母亲安心住院养病。
李如板着脸道:“我没事,就是今天上厕所时起来的太猛,一时发晕而已,这丫头就把我送医院来了。”
“李阿姨,你先在医院养养嘛。”见李如埋怨自己,黎灵只是一笑。
白蒙对她感激的点点头。
两家十几年的邻居,俩小孩从光屁股就一起玩,根本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
“你工作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耽误你!唔……呃……”李如劝道,身体忽然蜷了起来,她按着自己的左上腹呻吟起来,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
白蒙腾的站起,按了床头的警铃,却还是不放心,示意黎灵照料母亲,冲向了医生值班室。
见众医生都安坐着,连忙喊道:“医生,医生,我妈发病了,去看一下!”
“闹什么闹,几床的?”一个半秃的医生正在打病历,从屏幕前抬起头,没有表情的问道。
“十七房的。”白蒙却没注意到床号。
“三十床,叫李如,今天刚收进来。”看到门口的白蒙,正在粘病历的卢明念在旁边补充。
“三十床啊,先等会。”半秃医生收回目光,在键盘上敲打。
白蒙立时怒了,踏前一步:“我妈妈痛得晕了,你还让她等会?”
“白蒙你要做什么?这是医院!”
半秃医生还没说话,旁边的卢明念就站起来斥道。
“请你履行你的职责,立刻去给我妈看病,立!刻!”
白蒙盯着半秃医生,一字一句道。
母亲痛苦的表情,让他不可抑制愤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