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真的不想去,那围场上打打杀杀的,丢了小命怎么办!”
一路抗出了醉月楼,将云间塞进自己的马车,十三公子利落地吩咐车夫开路,吹眉瞪眼地对云间道:“你不去芷萱又要缠我!”
“你们都相好一年了,缠就缠么,怕她做什么。”
十三公子严厉地瞪她一眼,终是有些难为情地说:“上次那猴儿烧,就是她给本公子喝的,你说我怕什么?”
提到那猴儿烧,云间的嗓子里像忽然被塞了什么东西,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这次围场出游没那么简单,卫西门猎场,距离城中并不远,为何偏要留宿,是怕公子们舟车劳顿?你们这些贵公子有这么娇惯?”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本公子这边暂时也没得到什么消息,宸王也会去,应当不会有事。”
“宸王?”
十三公子好奇,“你对六哥有什么看法?”
云间道:“宸王心胸宽广,气质豪迈,是小女子钦佩之人,若是有他在,是要安心许多。”
十三公子不悦地翻眼,“难得听你口中有个好人。”
近来城中事情太多,狩猎出游的事情一切从简,没摆什么排场,陛下和皇后也并不到场,只让这些公子们陪着那霍北王子玩玩。
但围场上的玩,不是真的玩,那是真刀真枪的比试,比的是谁的马跑得更快,谁的弓拉得更满,雄心壮志与拳头的硬度匹不匹配。
到达时,正是烈日当头的时候,十三公子体贴地撑开一纸小伞,为云间遮起阳光,纸伞下一个风流倜傥一个纤腰娉婷,着实是惹人羡慕的。云间偷偷去看他在阴影下的侧脸,觉得若是日后哪位姑娘嫁了他,让他如妻如女地一般宠着,应是十分美满的。
十三公子凉凉地看她一眼,“你需珍惜眼下的好日子,与你这般,本公子也演不了太久,实是委屈得很。”
这围场是就着一座山建造的,营地支在山腰上,大帐支了一地,像一个个巨大的坟包。云间想起小时候,她就曾打过这样的比方,被阿娘打了一通手心。再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怀念,心中也有一丝畅快,看着那遥远而缠绵的墨绿山峦,想要策马狂奔,抱着一只柔软的兔子在草地上打滚。
“本公子还有些琐事需要安排,你先去帐里同姑娘们在一处,不要乱跑。”十三公子指着一处粉顶黄帘的帐子对云间道。
一众深灰墨绿之间,这帐子就像一个招摇的裸1女,女子们的嬉笑声,毫不避忌地传出来。
云间走进去,很快就被姑娘们围拢起来,大家纷纷猜测,这次能跟着过来,一是沾了绣儿的光,二是要看云间跟十三公子怎么说。
只有芷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对着铜镜,慢悠悠地一下一下地梳发,一身素白的衣裳,仍在为汀兰戴孝。
姑娘们见云间尚未梳洗,便哄着她到了铜镜前,让她先妆点打扮,而后便又叽叽喳喳地急着出去抛头露面了。
帐中只余云间和芷萱两人,芷萱仍在细细地梳头,起初也不说什么,忽而转头对云间淡淡地笑开,从身侧取出一纸卷轴,慢慢地展开,卷轴中绘着一名女子的图像,题了两行赞美的小字,“云间,你手艺好,帮我照着这画像上妆点一番可好?”
云间便将那画像认真地看了一遍,不想另起是非,拿了笔正要往芷萱脸上去,芷萱道:“这还是上次十三公子从岑州带回来的青黛,省着些用,我以后也用不起这些了。”
云间知她在故意说话气自己,便不说什么,继续下笔。芷萱又道:“你可知这画像上画的是谁?”
云间不说话。芷萱继续道:“这是十三公子的亲笔丹青,画的是韶明公主师子归,我花了很多银钱才寻到这赝本,见过韶明公主本人的都说,我的眉眼是与她有一些相像的,你说,我照着这样装扮,会不会另十三公子高兴一些?”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无非是在提醒云间,无论十三公子现在对她多好,也取代不了韶明公主在他心中的位置。
云间听得烦了,眼底露出不悦的神色,将那画拿起来又看了看,笑着道:“你同我说这些又如何,你一向自诩霸道,但情爱面前人人霸道,总归我才是公子的眼前人,韶明公主算什么,她早已嫁作人妇是残花败柳了,而我的一切对公子都是新鲜的,她,或者是你,拿什么跟我争?”
云间说着,利落地将手中画卷撕成两片。
芷萱也轻轻地笑起来,望着铜镜里映出的男子的身影,“公子,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