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对隐蔽的墙角处。
那个人拿着手电筒,边走边小声嘀咕:“怎么都不写名字,全是编号啊?”他说着,拉开一个冻尸柜,摇摇头,又迅速关上,又走到下一个冻尸柜前,又拉开,又摇头,再次关上,就这样重复着动作。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冻尸房里的冻尸柜上都只有编号,不写姓名,那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为了让魂魄不至于看到自己的名字,而停留在此处;二、是为了不让别的魂魄知道这个魂魄的名字,不然的话,别的魂魄会找到这个魂魄的还在世的后人,去冒充这个魂魄,找后人要钱,或者吵得后人不得安宁。
我们外出时,一般也都不会将自己的姓名留在哪一个地点,这也是为了防止被路过的游魂记下。很多人喜欢在旅游景区写某某到此一游的,劝别再写了!
那个打手电筒的人一个冻尸柜一个冻尸柜地查看。
我们这个地方小,每天死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数拉到殡仪馆就开始火化了,很少放在冻尸房里的。因此,那人很快走到了外公的冻尸柜前,他照了好几秒,然后把手电筒放到嘴里咬着,一把拉开了冻尸柜,往里看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腰上拿出一个黑色的蛇皮袋子,将外公的尸体拖了出来,装进蛇皮袋子里去。
手电筒被他含在嘴里,光到处乱扫,有几次刚好照到了我的脸上,我的眼睛被刺得生疼,死死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
那人装好了外公的尸体,然后把冻尸柜推进去,将蛇皮袋子用力一甩,甩到了肩膀上。甩的动作使手电筒的光回射了一下,也正是在这一瞬间,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那人自己的脸上,我看清楚了他的脸,心里巨震,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看到这个人居然是唐蒙的爸爸。
唐蒙的爸爸!
为什么会是他?
唐蒙的爸爸走了出去,冻尸房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走到外公放尸体的地方,拉开冻尸柜,里面空空如也,我刚才看到的并不是一场梦,唐蒙的爸爸真的把外公的尸体给偷走了,难道他就是下锁阴阵的人?
不!
不会的!
唐蒙的爸爸并不懂玄术啊。
“我想再喝一碗你熬的茶汤,暖身后轻轻挥别再渡江……”
忽然间,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把手机掏出来,是外婆打来的电话,这么晚了,她有什么事?
“喂,外婆。”
“初一啊,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问我最近余家堂口有没有派人来么?他们没来,不过……唐家堂口的人来过。”
“唐家堂口?”
“嗯,我从来没告诉你,这个唐家堂口只有一个人,就是你那个好朋友唐蒙的妈妈,她是唐家堂口的掌位人,不过她人在上海,平常很少给人看事,很多年前就把唐家堂口的阴堂给撤了,说不再管鬼神这些事了。前几天她来跟我说,唐蒙被人给害死了,她还让我给唐蒙召魂,可是唐蒙已经去投胎了,她就回去了。”
“外婆,你说锁阴阵会不会是唐蒙的妈妈下的?”
“应该不是。走阴堂口的阴堂一旦被撤下,老仙家们都会离开再寻找新的弟马,唐蒙的妈妈就会变成正常人了。”
“哦,我知道了外婆,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跟灵正商量一上。”
“好,这些几你也辛苦了,你也多休息,明天你外公火化,我出院来帮帮你们。”
“嗯嗯……”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陈杂。
唐蒙的妈妈居然是曾经唐家走阴堂口的掌位人,这件事情,恐怕连唐蒙自己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以她大嘴巴的性格,她肯定会告诉我的,我有什么事也都会告诉她,她知道我外婆是白家走阴堂口的掌位人,我是走阴女,我和唐蒙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外婆说唐蒙已经转世投胎去了,这一下子我对于唐蒙的愧疚减轻了许多。
不过……
唐蒙的爸爸刚才把外公的尸体偷走了,可见他们家与锁阴阵有一定的联系,从那儿下手查起,应该可以查得到的。
明天大家都会来殡仪馆,将外公的尸体火化,到时候如果知道外公尸体不见了,肯定会大乱的,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灵正,把外公的尸体抢回来。
唐蒙的老家也是湖北的,离我们这儿不远,这也是我和唐蒙关系要好的原因之一。
我急急忙忙向冻尸房外走去,刚走到门边,门突然被人大力从外面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