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馥病了,她躺在床上,听到李太医责备春迟“这大冷的天,在湖水里这么一泡,又裹着湿衣裳吹风,哪有不病的道理?你们这群身边人也太不知事了!顾大人可在?药方老夫还是亲自交待他稳妥。”
春迟支支吾吾道。
“我们家姑爷……最近几天公务繁忙……”
李太医愣了愣。
“公务繁忙?可是……老夫昨晚去沈家替沈小姐把脉,分明还看见顾大人来着……”
梅馥猛然睁开双眼,春迟死命向李太医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惜李太医没弄懂,还当梅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忙安慰。
“夫人莫急,只是风寒,不碍事的!”
外头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
“少夫人!少、少爷回来了,正在书房呢!”
梅馥闻言,掀开被子跳下床,春迟吓得急忙拦住她。
“小姐!你要干什么?”
梅馥一把推开她,不顾头昏眼花,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顾少元是回来换朝服的,他一夜宿在沈家,守在沈冰柔身边,她乖巧懂事,虽然伤心,却仍旧一直推他回去,可他怎么放心得下?直至今晨,才不得不回来换衣服上朝。
顾少元显然不想见梅馥,特地绕开她的卧室,在书房里悄然换了衣裳,正要出去,门突然被梅馥大力推开。
梅馥披头散发只着单衣,面色不正常地潮红着,圆睁双眼与他对视。
顾少元愣了愣,面目平静地别过脸。
“听说你病了,好好养着,我上朝去了。”
梅馥展开双臂拦住门,抬眼一字一句道。
“顾少元!我再和你说一遍!林殊同杯子里的药,不是我下的!”
顾少元并不动容,扳起她的手臂试图将她挪开。
“我不想听,你回去吧!”
梅馥扭不过他,于是转而扯住他的前襟。
“是不是沈冰柔说是我?于是你就相信了?呵呵!顾少元!沈冰柔对你什么心思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早看出来了,只是不想揭发而已!不就是扯个衣裳吗?她是少了块肉还是怎样?是不是还需要顾家为她负责啊?”
顾少元一把扯开她,面色铁青地厉声叱道。
“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龌龊!你如此恶毒地揣测她一个未嫁的姑娘!你还有人性吗?”
梅馥几欲倒地,好不容易扶住门框,不怒反笑。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阿馥,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女子!你做什么我都相信!’而今,没有任何证据,你就能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往我头上泼脏水。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
忆起年少时的山盟海誓,顾少元心口也是一痛,此时的梅馥与幼时倔强跋扈的梅馥重叠在一起,有种壮士扼腕般的决绝美丽,他心头一软,语气也不由放缓。
“我何曾说过不相信你?你的任性跋扈,我容忍至今,任由你肆意妄为,不断替你收拾残局,可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让人疲惫……”
梅馥鼻头发酸,一滴泪飞快地从眼眶陨落。
“少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沈冰柔了?”
顾少元眸光一动,没有问答她这个问题,他低头与她擦肩而过。
梅馥晃了晃身子,她分明在那双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