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张扬,好不威风。
彦公公领着梅馥过去,躬身作礼。
“启禀娘娘,娉姬带到了。”
梅馥敛衽,对着戚烟盈盈下拜。
“妾娉姬参见太妃娘娘。”
众女齐齐回头,都想看看这个能令夏雪篱破例纳妾的女子究竟是圆是扁,梅馥在那众多探究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回望过去,正对上满脸惊诧的沈冰柔。
梅馥将恨意掩进眼底,抬眸对她一笑,沈冰柔瞬间就从席上站了起来,面目煞白,指着她浑身颤抖。
“你!为什么是你!你分明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你死了!”
对于沈冰柔的失态,众人都显得十分惊诧,戚烟更是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顾夫人,你失仪了。”
玉桃连忙扯住沈冰柔的衣角将她按坐下来,在她耳边小声道。
“小姐,她不是梅馥,只是长得像而已,据说是国舅从江南烟花之地带回来的,你听她的口音……”
梅馥赏足沈冰柔惊慌失措的模样,方笑道。
“怨不得夫人惊慌,那日妾随夫主在城郊踏青,恰巧遇上顾相,顾相也把妾认作了已故的梅夫人,想来妾和那位梅夫人真是相似至极,才会产生此种误会。”
沈冰柔闻言,紧握着腰间玉佩,很久才镇定下来,仍然有些颤抖地自言自语。
“不是梅馥,对,不是梅馥,梅馥已经死了……”
梅馥在心底一声冷笑。
现在就吓成这样,可知真正的冤鬼索命还在后头呢!
戚烟掂着花糕,一双刀般凌厉的眼睛在梅馥身上打转。
“哦?这么说,国舅便是看上这张酷似梅馥的脸,才将你收做侍妾的了?呵呵,可惜梅馥死了,不然哀家倒想看看,是何等的魅惑,连心高气傲的国舅爷也对她恋恋不忘,可惜见了你,哀家反而不明白了,不过是花街柳巷惯见的轻狂样,他怎会看得上……”
梅馥不紧不慢道。
“妾与夫主,乃是游山时一面结缘,妾娘家江南冯氏,小门小户,自小被爹娘养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世面,并不知道什么花街柳巷,想来那等腌臜地方,夫主这般清贵之人自是不屑一顾,也不知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在娘娘面前造谣,污损夫主名誉。”
梅馥故意把夏雪篱抬出来做挡箭牌,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倒把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焦点模糊了,戚烟顺着她的话一想,倒确实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连带夏雪篱一道排喧进去,哼了一声,讪讪道。
“无风不起浪,你也不必拿乔作态,得,说了这么半天话,你还不就坐,难道是等着哀家亲自请你不成?”
梅馥道了句没有娘娘旨意不敢就坐,戚烟不理,她便自行移步入席,但见满园矮几,除了沈冰柔对面那张几,其余都已坐满,梅馥有些犹豫,这坐席一看就是按位份安排的,不知哪位贵女尚未到场,才空了出来。戚烟不命太监宫女给她加座,分明就是要看她笑话,梅馥冷笑一声,干脆大摇大摆走到了沈冰柔对面,撩裙坐下。
在场顿时鸦雀无声,贵女们纷纷放下酒盏斜视着她。
这女子未免也太张狂了!不过一介妾室,也好意思与丞相夫人平起平坐?
这种不知礼数的行为,果然正中戚烟下怀,她一拍案桌,厉声斥责。
“放肆!那是段尚书之女段莹然的位置,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乱坐!”
见她被戚烟教训,众女交头接耳,窃笑不止,连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沈冰柔也面带得色,借饮酒掩去唇边一抹蔑笑,长着梅馥模样的女人,即便没有过节,她都由衷的厌恶。
梅馥连忙起身,装出一幅惊怯惶恐的模样告罪。
“是这样吗?恕妾无知,妾是看见沈夫人坐在对面,便以为这是留给妾的位置了,因夫主曾交代过,说沈夫人和妾是一样的身份,妾若不懂规矩,只需比对着沈夫人有样学样便可……”
话一出口,沈冰柔蓦地变了颜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煞是精彩。
梅馥说的没错,自她诈死之后,顾少元亲自刨坑葬妻,日日守灵,把沈冰柔扶正一事,竟是提也不提,沈冰柔一开始还能装得贤良淑德,时间久了,终究按捺不住,便主动向顾少元提起,顾少元却以要守满一年妻孝为由拒绝了她。
沈冰柔想,反正梅馥已死,正妻的名分早晚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个虚名和顾少元闹得不快,反正整个京城,谁敢不把她沈家大小姐看作是顾府的女主人呢?
然而这夏雪篱的妾室竟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遮羞布,用血淋林的事实抽打她,沈冰柔恼羞成怒,那惯有的柔弱清高再也挂不住,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几乎要命玉桃上前掌她的嘴了。
席下爆发出阵阵私语,那些所谓奸臣的家眷自然也是看不惯沈冰柔的清高作态,便趁势取笑。
“这娉姬说的很对啊!出嫁从夫,再高贵的身份,不是正妻,凭什么和咱们坐在一处?”
“可不是,算起来,顾相的如夫人和国舅的妾室,可不是该一视同仁么?”
此般种种,戚烟坐在上座都听了个遍,说实话,她们戚家和清流本就势不两立,她对顾少元的妻室自然也是打压为主,只不过今天忙着对付娉姬,一时没那闲工夫,既然这娉姬很能做,那就顺水推舟好了。
“娉姬所言倒是提醒了哀家,这么一看,把段小姐和顾二夫人安排到一处,反而显得不合礼数了,小彦子,给娉姬和顾二夫人另行看座!”
彦公公领命,马上让人搬来两张矮几安置在末席,梅馥欣然就坐,沈冰柔却像冰雕一般坐着不动。
戚烟挑眉。
“顾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