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无恙雪篱自是安好。”
不过只是两句平常话语,对话之人也均是一样的俊朗风姿,可偏偏在那交锋的眼神中让人莫名地感到压抑,仿佛周围的空气也都冻住了一般。
偏生都是两位得罪不起的主,无人敢解围发话,长公主府的人一看那架势不由也头大,眼前抬首一人已经悄声先人一步溜了进去,夏雪篱唇边的笑意又加重的三分。
“阜宁长公主之宴,难不成淮王要留雪篱在此叙旧?”
长公主捉摸不透,淮王自然也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一甩衣袖便抢在夏雪篱之前绕进花门,徐姣容见状也赶紧跟上,却在路过梅馥时故意挨过来。那花门之前是一道无栏的平板石桥,建在公主府池面之上,有时候水位升高,就会和水面融为一体。梅馥站在夏雪篱身后,那位置本就挨近桥边,此时徐姣容突然换道,若是为了让她通过自然只能往后一退,可这一退必定就会跌到水中。
察觉到徐姣容的用意,梅馥站着不动,徐姣容身后的嬷嬷见她不过平常打扮,与周遭赴宴的贵女截然不同,还以为只是国舅府一个寻常家婢,于是上前一步,扬起手臂正要高声呵斥替主收拾这不上道的贱人。夏雪篱却突然拉起梅馥径自走过几人,后面一声痛呼,梅馥回头一看竟是徐姣容身后的嬷嬷不知为何落到池中,再看面无表情的阿九霎时明白了过来。
淮王闻声也转身,一看此景,君子之态再难维系。
“夏雪篱你……”
“管好自己的女人!”
说完再不啰嗦,已是和梅馥二人先他进入。其他众人均是不露声色地看完这一幕,见戏散了,也不好出面,纷纷也散了。唯有一对青衣人还留在原地,男子儒雅温润,女子眉目柔美腹部凸起,不是那顾少元和沈冰柔还是谁。
李宸绍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徐姣容,唇齿间甩出两个字“丢人”便冷冷转身。徐姣容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沈冰柔恨恨地看了看前方夏雪篱梅馥消失的方向,赶紧拉着徐姣容往后温语安慰。顾少元看了他们一眼,朝前跟上淮王。
“段府的人已经到了。”
淮王的表情莫测。
“段莹然太过自作聪明,告诉她欲拒还迎这套在夏雪篱身上行不通,若她-再如此,这棋只能……”
顾少元目光闪了闪,脑中却是浮现出方才梅馥清丽的摸样。她今日一袭普通春裳,竟是更和梦中那魂牵梦绕的身影愈发相像。
“段小姐是聪明人,自会见机行事。”
各人按位坐好,阜宁长公主没请宫中诸人,但朝中左右势利均被他迎入府中,她立场不明众人都不敢怠慢。
梅馥只见上首一个中年美妇端庄上坐,果是一脸清冷寒霜,却在看向座旁英俊的小男孩时,脸上现出一分宠溺笑意,毕定就是小侯爷魏昭了。
阜宁长公主淡淡地看了看下座,视线与淮王相触时点了点头,再看向夏雪篱时却是表情舒缓,隐见一丝笑意。梅馥奇怪,对面的顾少元与淮王谁自然也注意到,看向夏雪篱的视线探究中却又透着几分不甘。
“本宫许久没有出来活动身子,此番很多新鲜面孔,竟是都没见过。今日浪费诸位好时光来陪我这个迟暮妇人玩乐,真是罪过。”
众人哪敢怪罪,淮王忙道。
“皇姐那是什么话,若是长公主已是迟暮,那还有谁敢称盛年?”
她这句话说得没错,小皇帝李玥尚未娶妻,宫中虽有太后太妃等位阶排上,但比起安国侯的以身殉国,先帝的一再追封,本朝女眷除却虚名,她的地位真是难以撼动。让这样一个地位显赫之人以为自己是老太婆,估计无人敢应。
阜宁长公主轻轻一笑。
“本宫听说前段时间名动京城的赛诗会上,段府小姐搭台设擂,颇有惊世之风,不知是哪一位姑娘?”
段莹然不卑不亢地从座上站起。也是这神秘的阜宁长公主之请,竟一反常态欣然邀约。她今日也是女装,但和赛诗会那日不同,绯色宫装礼袍,发上十二支海珠钗簪,面容还是磊落大气,却在那低头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小女儿的婉约柔意。
段莹然大大方方地行礼。
“都是诸位给莹然面子,段莹然不过普通闺中弱女,这惊世之风实不敢当。”
阜宁长公主的脸上露出赞赏。
“段小姐谦虚,其实那日赛诗会昭儿就在现场,回府后便缠着本宫说了半天,颇为仰慕小姐才学,到也引得本宫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