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回去,整个靖县又都忙着找姐姐,也没人想到死人坡,我放心不下,就偷了段小姐的令牌自己来了……姐姐,你,你不会怪我吧?我,我以为你那么坚强,一定没事的,所以才……”
梅馥扬起眉毛,压根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
“你说他不见了?”
“是啊!他要是回来告诉我们,我们早就来找你了!姐姐,我们这就回去,你放心,无论用什么方法!我和段小姐一定会治好你的!”
提到段莹然,梅馥心中一阵不痛快,她摇了摇头。
“不,香苧,我不回去,你若想帮姐姐,就每隔一天让人送食物和药材过来,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姐姐!你不能在这!你不知道,白公子和……国舅,他们都快急死了,你在这里,他们怎么放心得下!”
“香苧!看看我的脸!”
梅馥转头看着她,晨光之下,香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梅馥面颊上浅浅的青斑,猛然捂住了嘴,摇头如拨浪鼓。
“不、不会的,不会的!”
香苧是医者,她这个反应,想必是没多少希望了,梅馥万念俱灰,苦涩地勾了勾唇,似交待遗言般淡然道。
“如果是你,你愿意让皇上看见你这幅模样吗?你愿意让他看着你满脸烂疮,浑身恶臭?所以香苧,我不会回去,如果我死了,你便一把火将我烧了,别让夏雪篱看见我的尸首。”
香苧呜咽着,点头又摇头,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不会的,姐姐,不会的!”
梅馥心酸,但却比香苧坚强不知多少倍,见状反而安慰她。
“别哭,姐姐还没放弃啊!香苧,你来医治我们吧!无论什么药,只要你觉得可行的,都大胆往姐姐身上试,如果有效,便给其他人用。我梅馥,以及这死人坡数十人的性命,全都拜托你了,无论什么结果,都无怨无悔!”
梅馥性子倔强,香苧左右劝说无效后只得遵照了梅馥的嘱咐。隔日便偷偷带着药材和食物前来,因担忧梅馥,又想给瘟神庙中的病患多带点物资,便每次都拉了满满一马车的东西过来。夏雪篱、白鹤轩忙着找梅馥,都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反倒是顾少元,在绥西城搜查多日无果后,便到了靖县,半道上忽地撞上一脸惊疑的香苧,当即命人拦下。
面对他的质问,香苧眼神躲闪,最终红着眼睛哇一声哭出声来。
“顾相,是姐姐不让我说啊,我,我也没有办法……”
“胡闹!”
顾少元冷哼一声,打马过去。
城郊腹地,与靖县不过十里有余,便完全是两个世界。
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庙中人中体力较好的便已飞奔出去,却看到一脸冷凝的顾少元飞速越过拦截的官兵,跳马往这边走来,众人不免疑惑。
“请问这位小哥,新来的那个梅姑娘在哪里?”
“啊,你是来找她的啊,她就在后面,请,请随我来。”
被拦住的虎子偷偷看了顾少元一眼,虽然搞不懂梅馥是什么人,不过这几天瘟神庙的际遇大改,众人也隐约知道和这位梅小姐有关,而这个梅小姐也果真履行承诺,明明有能离开这里的机会,却始终和他们一起共战疫病。
而她虽是女子却颇有将风,得到食物药品供应后,联合其他病情不重的,把山神庙隔出了几个区域,按病情划分,而那些较为严重的病患也被安置在能晒到太阳、位置也相对宽敞的区域,梅馥还优先把食物和药品划分给他们,而自己更首当其冲,做起了香苧的试药人。众人无一不服,许是被她的勃勃生机感染,那些死灰一般的眸子中也燃起了对生的渴望。有几个病情严重的,便主动提出要代她试药。
“梅小姐,我们都是身子大半截埋在土里的人了。这药还是让我们来试吧,而你,现在病情还不重,若是有什么意外,这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人怎么办啊?”
“是啊,而且那些药有效的话,也会缓解病情,拿我们来最合适不过。”
……
梅馥一时犹豫,虽然他们说得没错,但是……
而众人似乎也打定了主意,不等梅馥反对,每每香苧的药送来时,便率先从车上取下,仗着人多便把梅馥阻到一旁,煎好药后当即一饮而尽,搞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此几次,虽然病情没有什么起色,但却延缓了发作的日期,往常那种程度,一般熬不过三日,可在香苧的药方下,竟连连七日都没有加重。
香苧见状,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终于有点定数,越发卖力,连日修改药方,又增减了几味药,给瘟神庙众人都服上。
虽没有病愈,不过疫病能得以控制,众人都心情大好。
有了底气,梅馥也琢磨着等一会香苧过来要不要让她去通报夏雪篱,请求专拨物资,毕竟靠香苧每每偷偷带过来,再加上段莹然义诊堂又时不时新送来的“救治无望”的病人,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有了希望,那她索性自立门户,兴许一不小心就能找到解决疫情的方子,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