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务必服用医师特制的丸药!”
顾少元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万不该因为个人感情将自身安危至于度外,可他驻扎在坡顶的大帐中,一颗心却系在这里,每每向下眺望,见到梅馥日益消瘦的身影出现,他便揪心不已,今夜又见她扶住大树呕吐,便实在忍不住心中挂念,突破封锁,悄然来到她的身边。
想起梅馥脸上的青斑,顾少元心痛得无法自持,忍不住再次重重反握住她的手。
“阿馥,活下去,你不是回来向我复仇的吗?我还没死,你怎么能死?”
顾少元这句话,听得梅馥五味杂陈,她明白顾少元这是想激起她心中的动力,毕竟复仇也是动力的一种,只是……她真的还有命向他复仇吗?
梅馥从他手中抽回手,故作潇洒。
“好啊!顾少元,那么你也得给我好好活着,你若染上疫症,完全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呐!”
一瞬间,仿似又回到了少时,她刁蛮任性,他包容忍让,顾少元不但不生气,反而点头笑道。
“好。”
他转身走出门去,梅馥又跟了出来。
“等等……”
顾少元停下脚步,望住她的双眼清亮如水。
梅馥别过头。
“以后,人参鹿茸之类珍贵的药材,不必再送了,那些东西,对疫症没有用的。”
每日她房中总是多出两类珍贵药物,白鹤轩因京中急事,赶回去处理尚未归来,夏雪篱不知她的情况,所以送来的都是预防的药物,至于剩下的那些……
“好。”
顾少元承认得干脆,答应得也干脆。
望着他的背景消逝在夜色之中,梅馥怅然,方才他摸上她脸颊的一瞬间,她险些以为是……
摇头叹了口气,她对自己道。梅馥,不要再自怨自艾了,顾少元说得对,必须活下去。
事与愿违,梅馥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某日沐浴之后,她发现自己腹部的青斑开始鼓起,肿胀,一粒粒似葡萄般,梅馥抖着手拉下衣服,却没有和香苧说,因为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她每日出来晾晒药材,都会恰巧看到顾少元站在坡顶望着自己,梅馥朝他点个头,正欲离去,却听身后有人清咳,她转过身,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脸上面纱拉了拉。
“不错,见了我和见了鬼似的,和顾少元倒能眉目传情。”
夏雪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梅馥身后,语气含酸,且显然不满她这个动作,伸手便欲抚上她的面庞。
“几日不见,似乎又瘦了些,过来让我瞧瞧。”
梅馥大骇,连退数步。
“国舅请自重!”
夏雪篱皱眉收回手,沉下目光凝视着她。
梅馥怕他察觉自己的失常,忙假笑了一下。
“我方才……为一个重症病人擦洗过身子,还未用艾水消毒,只怕把病气传给你。”
听她如此说,夏雪篱面色稍霁,梅馥走了两步,见夏雪篱大有跟她一起进入瘟神庙的趋势,忙站住脚,有些无奈有些气急。
“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疫情严重的封锁区,你本来身体就不好,不宜常来!”
夏雪篱哦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微微笑道。
“我既身负监察之职,前来疫区体察民情乃是应该的,你且带我四处转转……”
梅馥只觉一阵头大,还欲说什么,忽觉两眼一黑,足下发软,差点一头栽倒,但她顾及夏雪篱在眼前,只得咬住牙齿死撑,在夏雪篱反应之前抢先退至一块大石边坐下。
夏雪篱正欲去扶梅馥,一道人影赶上前来,夏雪篱回头,却见顾少元不知何时从坡顶下来了,一脸焦急痛心地注视着梅馥,短暂的错愕后,他慢慢恢复平静,重新望向梅馥。
“怎么回事?”
梅馥咬牙,庆幸他看不见面纱下自己布满青斑的脸,挤出几分笑意。
“没事,这几日劳累过度,有些头晕,你快回去吧!我进去睡一觉就好。”
说着,她悄悄向顾少元使了个眼色,顾少元这才强压下担忧神色,板着脸对夏雪篱欠了欠身。
“国舅乃皇亲国戚,千金贵体,若是不小心染了疫症,少元无法向皇上交代,还是请回吧!若是有异状,少元会及时差人前来禀报。“
夏雪篱秋水长眸淡淡瞥过二人,半晌,方道。
“既然如此,便有劳少元了。”
离瘟神庙不远的地方,停着国舅府的马车,见夏雪篱回来,阿九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子,抖出一粒红色丹药呈给他,劝道。
“主子,这人也见过了,一切都好好的,咱们快回去吧?”
夏雪篱伸手,却没有去取药丸,反而将他手中的瓶子拿了过来,阿九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将里头的两粒丸药倒在手心。
夏雪篱低首注视着手心的药,勾起唇角,笑意却十分冰冷。
“阿九,没记错的话,血玉丸一共三粒,我让你给梅馥送一粒,现在为何还剩三粒?”
阿九心中本就憋屈,如果反正瞒不过,干脆一吐为快。
“主子,这血玉丸是我师傅倾注多年精力所制,一年才得这三粒,是为了关键时刻让你保命用的……”
他还欲数落梅馥活蹦乱跳的,给她服用那就是牛嚼牡丹等等,夏雪篱却一挥袍袖,将手中的血玉丸弃于地上。
“主子!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阿九错愕,忙心疼地蹲身翻找,夏雪篱却在他头顶叹了一声。
“你还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