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香苧泪眼婆娑,飞快地看了一眼李玥方向,却只是紧抿嘴唇无声地哭起来。被梅馥愤恨的视线扫过,夏雪篱连呼冤枉,飞快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这事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便就这样罢了吗?夏雪篱,管好你的人!”
说完,梅馥忽地从座上起身,在香苧要被拖出大殿时,往前一挡,重重一跪。
“皇上,太后,此事蹊跷,断不能只凭三言两语就冤枉妾的妹妹!”
“大胆梅馥!”太后扬手,“还不快把人拉下去!”
“姐姐……”
被香苧痛惜的眼神一刺,梅馥心中大恸。就是这个娇小的姑娘,与她真诚以待,在疫区中更是以命相搏,把她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她怎么能,怎么能——
梅馥从地上跃起,众人还未看清,下一秒,却见梅馥已是抽走了旁边侍卫的佩刀,直往前一指。
这下子,连夏雪篱也面露紧张,急急从座上站起。
“梅馥,回来!”
梅馥却咧了咧嘴,笑容中有悲凄闪过,那样子,太过绝望,竟生出种同归拒绝的味道。
众秀女早就吓得不成人样,沈冰慈与戚梦禅虽勉强还算镇定,但已有些微微颤抖,显也是有些吃不消。
太后重重一拍扶手,“梅馥,你是要弑君吗?”
淮王也站起来,迅速往李玥跟前一站。
“还不护驾——”
看着侍卫们挡在前面,把上首和秀女们隔出了两方天地,梅馥叹息一声,已是笑出声音。
一个漂亮的剑花,长剑滑过,先是弄断了沈冰慈束发的绸带,只一霎那,那发丝便倾泻而下,落在剑上,已是拦腰折断。
“疯子——”
沈冰慈看着一地的断发,咬牙切齿叫起来。
“我是疯子,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把真相说出来!”长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沈冰慈正想躲过,那剑却如一条毒蛇,咬上了她的喉头,她一头冷汗,瞳孔蓦然睁大,可那剑却在还留着一寸的地方倏地停下。
“说,不然,我不介意在让沈家再多一尊牌位!”
“你……你——”
沈冰慈咬牙切齿,身上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坚持不改口。
而那边戚梦禅正想训练肩上的枭鹰朝梅馥攻去,忽然肩头一轻。那枭鹰已是振翅跃起,直直朝着上首飞去,最后立在了李玥的手臂上。
“戚小姐,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她那动作,倒是提醒了梅馥,梅馥剑尖一偏,转向了她。
都这样了,还无人阻止……戚梦禅心中一拧,坚持道:
“梦禅无话可说,请梅淑人休要为难!”
见自家人被如此折辱,太妃戚烟如何看得下去!
“梅馥,你别欺人太甚!”她转身哀怨地看向夏雪篱方向,见他不但没有丝毫维护之意,看着那贱人的眼神中还露出怜惜,不由又怒又恨。
“请皇上为本宫做主——”
李玥如梦初醒,他把枭鹰往空中一送,便出声让侍卫退下。
“梅馥。”
李玥深吸了一口气,避过香苧凄哀的眼睛,对梅馥道。
“带着你妹妹回去吧。香苧殿前失仪,从秀女中除名!”
“什么?!”
梅馥惊地张大了嘴巴,而小皇帝李玥却还继续说下去。
“念你疫区抗疫有功,今天的一切,朕既往不咎,其他人也休要再提,违令者斩!”
这句话,明显是向着梅馥了!众人不服,尤以太妃戚烟和淮王李宸绍为首,小皇帝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已瘫软在地的戚梦禅与沈冰慈两人,轻笑。
“朕最厌背后蜚人长短,乱嚼舌根之人,你二人——”
戚烟与李宸绍见他把苗头指向了自己人,哪还敢继续纠缠,先后止声!
梅馥却已经懒得再继续观望这无聊的游戏。她小心地从地上扶起已是哭成泪人的香苧,见她一双黑黝黝的双眼迷蒙空洞地可怕,心中悲恸至极。
“香苧,走,姐姐带你回家!”
香苧重重地点点头,挨着梅馥站起来,一步步朝前走去。
因有李玥的口谕,众人不敢阻拦,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李玥看着两人不断远去的背影,脑中已是空洞一片。
可就在两人即将跨过门槛时,梅馥突然回头,清冽的眸光闪过众人,从容而平静道。
“你真让我失望!!!”
众人还道她这句话是说与夏雪篱,小皇帝李玥却心如明镜,一时间只觉得无力之至……他张了张嘴,似乎又无话可说,再抬眼,眼前人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