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怎么哭了?阿芙,偷跑到青琢山求药,所以楼主责骂你了?”
无忧公子微微笑着,双手从古琴上移开,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递给她。
梅馥直愣愣望着他,心中似打翻了酱油铺,咸的、酸的、苦的一并泼了上来。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一言不发泪流不止。
“两年前,阿芙捡回来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左右照料,他转醒之后,失了记忆,却唯独对阿芙持有印象。”
“他此前身中剧毒,备受折磨,毒解之后,楼主替他取名无忧,是希望他苦痛忧愁不再缠身。”
“阿芙和你,长得倒有八九分相似。”
“阿芙喜欢他,他有什么资格拒绝!不过是个双腿残废的家伙!”
梅馥踉跄跪倒,左手颤抖地抚上那双搭在竹制轮椅上的双腿,眼泪一滴滴落在他下摆上。
无忧公子终于敛了笑意,垂目注视着趴在轮椅扶手上泪流不止的女子,若有所思,半晌,他淡淡开口。
“不要哭了,没有药也没关系,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梅馥哽咽着,抹了把泪,努力向他挤出一丝笑。
“嗯,没关系,今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再也不离开。”
夏雪篱,我就知道老天不会那么绝情,你活着,就是老天对梅馥最大的馈赠,无论你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罢,是健康完整的一个人也好,或是终身不能行走也罢,我都打定主意,要纠缠你一辈子了。
夏雪篱怔了怔,双手扶住她将她拉起来。
“起来吧,地上寒凉。”
梅馥这才觉察到冷,听殷破说,无忧当年被阿芙带回来时,只有呼吸,其余五感全无,犹如活死人一般,是楼主聂问天想了个办法,将他带到气候极其独特的莲池幽径,终年泡在莲花池水中,采天地阴寒之气滋补,才醒转过来,然而由于莲池水温极低,人醒了,这双腿也算是废了。
“嗯,我、我推你回去。”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梅馥连忙绕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推着他出了亭子,转过石廊,进了竹屋。
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与奢靡至极的国舅府形成鲜明对比,素帐白床,连个花瓶盆景之类摆设都没有,只有满架的书籍,梅馥无意中瞥到一本,似乎是奇门遁甲之术。
梅馥将轮椅推至床边,便俯身扶住无忧肩背,想帮他坐到床上。
他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拒绝,随手把臂膀搭在梅馥肩上。无忧虽然清瘦,却身形修长,梅馥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从轮椅上移到了床上。
这轻车熟路的动作,让梅馥有些吃味,想必她不在的这两年间,那个阿芙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把无忧安置好,梅馥从竹架上取过盆,想要打些热水替他梳洗,可在屋里看了一圈后,她立马有些犯难了。
无忧在床上默默注视她半晌,开口道。
“出门左转第三间屋子备有热水。”
梅馥惊了一跳,转过身来,好在无忧的表情并无异样,微微笑道。
“今夜我想静一静,所以让他们都在莲池之外守着,要劳烦阿芙你亲自做这些事了。”
梅馥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阿芙少主惯不会伺候人,不然今夜她就要露出马脚了。
“嗯,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梅馥学着阿芙的样子,娇俏一笑,转身出了竹屋,数到第三间屋子,打开门,只见里头铺着满地鹅卵石,屋中一方温泉正冒着热气,知道这是个天然的浴房,便脱了鞋子,光脚走进去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梅馥将盆放在一边,挽起袖子,拧了热布巾递给无忧,却见他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脚踝上,不由微微一讪,局促地将左脚缩在右脚后头。
然而无忧并没有在意,径自擦过脸,将布巾递还给梅馥,净了面,梅馥便蹲下@身子,仔细替他卷起裤腿,将他的双脚踝浸泡到温水之中,抄了水替他洗脚。
虽然彼此有过肌肤之亲,可那时候梅馥羞愤欲死,双眼里只有夏雪篱含着浅笑的可恨的脸,根本没有在意过其他细节,所以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脚。
没想到脸长得好,身上其他部位也是精雕细琢,夏雪篱的双足,曲线优美,白皙莹润,十分漂亮。
梅馥双颊略烫,随后又十分伤感,这样漂亮的一双脚,却再也不能走路了。
“烫吗?”
梅馥一面往他脚面上抄水,一面抬头问。
无忧看着她,摇了摇头,梅馥放了心,替他擦干脚,再小心地替他把双腿挪到床上,这才端起盆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