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都告知于你。只是——”白鹤轩貌似无意地看了看身后的无忧,放慢语速。
“阿馥,你可愿帮我?”
屋门合上,三人围桌而坐。
梅馥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子,一时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奇怪,以前顾少元、白鹤轩和她三人经常同桌共饮,她都从未感觉尴尬,为什么偏生变成白鹤轩与无忧的组合,就让人颇为不自在呢?
呃,大概是因为他未遮面巾的缘故。
想了半天,梅馥终于释然。否则,前些日子与顾少元一起,氛围似乎也没有这样奇怪。
已是一炷香的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
不知是不是梅馥的错觉,无忧偶尔瞟向白鹤轩的目光貌似有些不善,而白鹤轩虽然唇角带笑,但和三年中的任何时刻均有些不同,联想到他身上的系列谜团,梅馥更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要命。
而两人均是气质温润的人,夏雪篱经历了逍遥楼几年,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质中已不自觉间带了些许江湖气息;而白鹤轩——
梅馥觉得奇怪,不过短短一月未见,应该不是衣服、发型的关系,那个时常带着温暖笑意的男子顷刻间换了截然不同的味道。
眉眼如初,然眸光中的神情已不再单纯。
梅馥决定不能继续沉默。
“展墨,夏雪篱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说吧。”
听闻那个称呼,白鹤轩神情一顿,终含笑从无忧面上滑过,道。
“阿馥,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陈国云鼎侯世子。”
梅馥张大嘴巴,完全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神情。
“好啊好,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一直沉默的无忧却突然开口。
“既然是云鼎侯世子,那为何会被列为朝廷要犯?而且据我所知,云府子嗣单薄,孙辈也在十多年前的政变中死去,现在云府的世子,也就是云鼎侯的口称的孙子其实是从旁系中过继的一对龙凤双生子。”
梅馥也奇怪,是啊,她差不多把这茬忘了,依白日里的情形,那些官兵可谓十分忌惮云鼎侯的势力,怎么可能公然通缉世子。而且听无忧的后半段……不由面色一变。
“展墨,你不会是因为冒充云府世子被通缉吧?”
白鹤轩闻言摇头,唇角泛出一丝嘲讽。
“不愧是国舅,不过你权倾朝野数十年,难不成还会相信这些肤浅的表象?”
无忧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似乎还未完全接受,梅馥虽时不时提及,但看他并未有好奇与探究的颜色,便也不再多提。如今看白鹤轩忽然道出,梅馥不由也看过去,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只听白鹤轩继续。
“十三年前,宫廷政变,皇后姑母被人杀害,而我云府一脉奋力保护皇子表哥。因我与表哥年纪相当,祖父云鼎侯便当即让我与其换了衣服,引贼人离开——”
他声音发沉,尽管表情依旧淡然,但不知为何,梅馥却在他眸中捕捉到一瞬不甘的神色。接下来的内容,梅馥隐隐预感到什么,果不其然,只听白鹤轩叹了一口气。
“我们从另一条路逃亡桐城,被阜宁长公主驸马桐城郡守魏长卿所救,然桐城却遭到了陈国进犯,驸马战死沙场,同时公主也被贼人擒住,只说拿我来换。我被人带回陈国之后,兴许也是命大,总算逃脱,被贼人追了三天三夜,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侍从暗卫一个个死去,以为自己也要毙命如此,最后,退无可退,奶娘抱着我投海,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我被你的父亲从大海上捞起,和他一起回家。阿馥,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身红裙子,跳过来帮你三哥打架……”
明明是伤感至极的内容,被白鹤轩轻描淡写描述,这一笑而过的背后,到底掩藏了多少痛……
梅馥不敢想下去,心口已是一片抽痛。
“嗯,我都记得,谁让你那时候老是和二哥一起欺负三哥。”
白鹤轩看了一眼强忍泪意的梅馥,正要从怀中掏出丝帕,旁边的无忧却已经抢先一步,不由微微失神。
“事后我才知道,叛乱者寻了个人杀了,宣告大皇子毙;同时杀入云府,当着祖父的面杀干净了嫡系的所有儿孙。于是我谎称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骗了你的父兄。”
白鹤轩艰难地笑了笑,“若我一开始就实话实说,阿馥,你说我们会不会……”
梅馥知道他说的是自小那玩笑一般的娃娃亲,一时尴尬。白鹤轩却已从两人身上移开视线。
“我因和大皇子交换逃过一劫,但外人也以为我已经死了,于是祖父干脆把我藏在了暗处。云府的人在中原找到我之后,带我离开。而我的皇子表兄却一直下落不明,直到十年前,我们得到消息,当年护送表兄的队伍走投无路,便也把他托付给了一名来自中原的富商……”
眼见梅馥面露茫然。
白鹤轩沉吟。
“阿馥,就是你爹梅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