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可还矜持?”
“你——”梅馥回过神来,一时又羞又窘,不由破罐子破摔赖皮道。
“是,我就是不矜持,偏生就是对你不矜持!怎么样,翻你的牌子,还不来伺候大爷!”说完,故意伸手勾住夏雪篱下巴。
夏雪篱闻言大笑,他低下头,鼻尖对着梅馥的鼻尖。
“好,那就让我伺候大爷一辈子,不过我心量狭小,大爷可不能朝三暮四啊……”
这夏雪篱很少说俏皮话,没想到说起俏皮话还……真够厚脸皮的……
梅馥惊诧,完全无法消化。
那夏雪篱却勾唇一笑,头埋在梅馥胸口闷声吩咐。
“不准再看顾少元、花漪红和白鹤轩。”
“啊?”
“没有听清?!”
“哦。”
“你不愿意?”
“怎么会?!”梅馥赶紧解释,眼看着面前清俊的公子前所未有的露出认真之态,又是感动,又是感叹。
“我一直想和你远离纷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不知——”
“那是自然。”夏雪篱恢复了温润淡然的模样,被那柔软的目光注视,梅馥心中熨帖,说不出的安全与舒畅。
她欢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这个答案,她等待了太久太久,知道这一切即将来临,已然高兴地不能自已。想到方才夏雪篱认真的叮嘱,不由好笑。
“你以前从未把顾少元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怎么?”
夏雪篱脸上闪过一分不自然。
“以往是我太过自负,现在……”
“傻瓜……”
深洞寒冷,夏雪篱拥着梅馥取暖互诉衷肠,联想到未来的情景,两人都很兴致勃勃。
“——我想带你回去见见姐姐。”
梅馥一愣,不过夏雪篱死而复生,夏太后并未知晓,想起之前见到阿九取回来的骨灰时她死去活来的样子,梅馥也是心酸,当下赞同。
“嗯,但是——若到时候你姐姐让你帮李玥怎么办?”
夏雪篱不语,梅馥有些紧张,中原的情形现在不明,她十分不希望夏雪篱再去摊这趟混水。
“玥儿若没有坐稳江山的能耐,那也只能说他并不适合那个位置。”
听他这样说,梅馥总算放下心来。
“夏雪篱,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想听什么?”
“比如——你的小时候?”
记忆里夏家也是因夏雪篱的姐姐入宫生下皇子之后才陡然得势。而自己少年时期,左右印象中对他却都是一片空白,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不然梅馥恨不得扑上去补回这样一课。
“小时候啊……”
夏雪篱沉吟。
“小时候,夏家因当年立太子时站错队,至始被朝堂冷遇,我的父亲最终郁郁不得志而亡。”
听出他话中的失落,梅馥有些后悔,想转过话题,没想到夏雪篱却忽地一笑,坦然道。
“父亲性格倨傲,本来才华横溢,却无法施展,处处遭到打压,渐渐变得抑郁暴虐,时常醉酒后虐打我,母亲软弱,姐姐为了让我少挨打,便私自和我换了衣裳替我……”
“而后,父母故去,姐姐一个人撑起全家,为了让我有一个好前途,又去宫中参加秀女甄选,却因夏氏身份被逐,也怪我年少气盛,一心想完成父亲夙愿,重振夏家,便冒险带着姐姐闯了圣驾,终究让她入了这火坑。世人皆说我为了让姐姐在宫中站稳脚跟,不惜成为弄权朝臣,然而谁又知道,姐姐二八韶华,却只是因我一己私欲,便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嫁给一个老头子……”
说到这里,夏雪篱顿了顿,双眼幽幽闪着清光。
少女时代的姐姐,容颜如娇,品行高洁,而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在一次次残酷纷争中碾压存活,独当一面,那高高在上的光华背后的苦与痛,旁人永远不知。
“所以,我既然把姐姐带进了这欲望城池,便下定决心,要让姐姐和她的孩子站在权力之巅,不再受制于人!”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梅馥从背后环住他,想要安慰,却不知应从何说起。不过,这一瞬间,梅馥总算明白了他为何会对李玥如此不计前嫌,掏心掏肺。
夏雪篱却似已经沉入回忆中。
“有时候,我真羡慕少元。有完满的家庭,并且在少年时期就遇到挺身而出的你。”
是啊,比起夏雪篱,顾少元的前生可谓顺风顺水,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最终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相遇交锋,而后经历种种,真不知是不是天意。
夏雪篱拉过梅馥的手,摩挲着她修长的指尖。
“阿馥,你是我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是你嫁与少元,我以为此生……没想到,上天待我确实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