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迎手枕上,合了一会儿眼。
“如贵人说得对,这会子芸贵人也罢,淳嫔也罢,却都不是最要紧的。终究来日方长,等这几个月过去之后,芸贵人和淳嫔这边儿,我自还可安抚。倒是华妃那边儿……不能再这么悬着。”
月桂便也一皱眉,“主子说的是。既然这事儿已经闹开,总也要小心华妃狗急了跳墙。她若在这个时候儿知道主子已经有了身子,得防着她怀着鱼死网破的心去。”
廿廿点头,“设法去见见星链……如贵人另外那句话说的也有道理,这事儿的背后,影影绰绰总有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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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得了廿廿的吩咐,这便还是亲自往慎刑司去。
只是她是官女子,终究不合适独自一个人去,这便至少得再带个女子去。
她忖了忖,还是叫了月柳。
一来她不在主子跟前的时候儿,月桐便该守着主子;二来,月柳慢慢儿大了,也是该历练历练的时候儿了。
月桂拿了腰牌到太监值房这边儿来跟四喜报备一声儿,四喜便亲自跟了出来,“便是你们两个去,我也不放心。还是我陪着你们两个一道儿去吧。”
有个太监陪着,对于女子们来说倒也更加方便些。月桂略有些迟疑,四喜却不等她想完,已经手里攥住了她们的腰牌去,“……反正,你们若不叫我去的话,你们便也没有腰牌了!”
月柳难得见四喜总管这样儿淘气,已是忍不住笑起来。
月桂窘得没法儿,又怕叫月柳瞧出什么来,这便压住一声叹息,只好由得四喜了。
他们往外走得急,浑没留意他们背后的窗户里,月桐无声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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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链这会子被暂时放在慎刑司看守着,可实际上却没受牢狱之苦,慎刑司是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子来给她住,饮食也都有妈妈专门照顾着。
此时的星链见了月桂来,已是什么都不隐瞒了,便将当日皇上当面痛斥华妃的话,但凡她当日在场听见的,都告诉给了月桂。
她此时已是彻底反了华妃去,她自然知道月桂来问,就是皇后娘娘来问。那她自然要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去才好。
月桂回来,将星链的处境和言语都转奏给廿廿。
廿廿便也是微微地一怔。
“……咱们自然早知道,华妃那药能从星链的手指头缝儿里漏出去,到了李贵人那里,是淳嫔早就拿下了星链的心的缘故。可是慎刑司的人,又怎会对她如此优待?”
月桂也点头,“想来慎刑司总不知道是星链早已归心给了淳嫔,慎刑司也不至于是为了卖个人情给淳嫔吧?”
廿廿阖上眼,细细捋了好一会子,终于缓缓地笑了。
“……我是变笨了。当初孝仪皇后额娘的那数儿还没数明白,回宫来之后便连宫里的事儿都看不出来了。”
月桂也是扬眉,“主子是想到谁在幕后了?”
廿廿抿嘴轻笑,“如今这后宫里,虽说人心已然不简单,但是因为位分的悬殊,倒比从前各朝都疏朗。故此啊,能称得上‘位高权重’的,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没有几人……”
月桂心下便也是豁然开朗,“尤其能叫星链这样背了‘谋害’李贵人罪名的,却反倒还能在慎刑司中受了优待的,那就必定得是……?!”
廿廿含笑垂首,“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那便也不用咱们再费心思了,只管安安生生等着就行了。”
月桂便也叹口气,悄声道,“若知道那位竟能亲自动手,那倒是咱们白忙一场了……”
“若当真是这样的话,奴才便也隐约能明白淳嫔为何付出这么多,却并没得皇上的恩宠去了。”
廿廿静静看月桂一眼,心下便也是无声叹息。
可不,淳嫔的用心实则是跟那位撞一块儿去了——而那位却不是喜欢被人轻易知道他用心的呀。故此看似勇敢,却实则什么都不明白的芸贵人能得恩宠;倒是深涉其中的淳嫔并未得到应得的报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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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皇上带廿廿驻跸圆明园去。华妃因“病重”,不易挪动,依旧住在宫中。
因圆明园中内廷院落与宫中不同,故此一众贵人们需要重新合住。
芸贵人首选了要跟如贵人一起住。
因芸贵人此时正是新宠,风头无两,故此諴妃和吉嫔便也都答应了。淳嫔虽有些不愿意,却也碍于諴妃和吉嫔的面子,没说什么,都忍住了。
芸贵人自得宠之后,皇上却也有日子没翻过牌子了,她终究年轻,想要维持新宠的荣光,却又苦于皇上不再翻牌子,这便唯有依赖腕子上皇后所赏的那串粉红碧玺的手珠去。
人前人后的,她都愿意抬起手来摆弄摆弄去。
如贵人既是与她一起住着,见着这情形自然也是最多。如贵人这日便趁着两人说话儿说得高兴,顺势托过芸贵人的手腕来,仔细瞧了瞧那几颗粉红的珠子去。
颗颗玲珑剔透不说,这粉红的颜色也更得年轻女孩儿们的喜爱,便连如贵人都有些爱不释手般,仔仔细细看了半晌。
芸贵人便高兴道,“皇后娘娘真是慈恩,当日若不是皇后娘娘赏给的这串手珠,我啊手腕上的这点子淤青,便必定都被那些乌眼儿青的贵人们给瞧见了去……多亏这串手珠,那天才帮我给遮挡住了。”
如贵人微微挑眉,“……皇上怎恁般不怜香惜玉的?”
芸贵人便红了脸,却也带着点儿骄傲,含笑道,“谁说不是呢!我次日醒来,瞧见这样儿,也吓了一大跳去!”
“更难得,我本来住得那么近,皇上竟没将我送回永寿宫去,而是将我整晚都留在养心殿了……”
如贵人便一挑眉,“怎么?皇上竟叫你整晚都陪在皇上的寝殿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