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我亲生的,倒是绵恺那个活猴儿是我抚养的罢了。”
皇帝便掐了廿廿手背儿一记,“又浑说开了……便又忘了此时肚子里的这一个了。难不成叫他尚未出世便听说,本生额娘不大认亲生儿子的?”
廿廿便笑了,赶紧给皇上展示她拢在肚子上的手臂,“我捂住他耳朵啦!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听不见!”
皇帝便又笑,又抬手刮她鼻尖儿一记。
“瞧着你这般,爷就放心了。爷先前跟你试探绵宁的事儿,并非是担心他将如贵人的事儿告诉你去,爷反倒只是怕他给将话儿给传岔了去……终究他自己已经成家了,不再在咱们膝下,内廷的事儿他便是知道,也未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廿廿便也点头,“也是。二阿哥是最懂事的孩子,他自然不会去主动打听这些。这些怕就是些太监、太医之流上赶着孝敬给他的。而他既然是听闻的,这便难免与事实不符。”
皇帝攥住廿廿的手,“如贵人的胎,不是在热河的时候儿坐下的。是爷离京那日,就已经定了这个主意,故此算日子的话,应当是在赴热河的途中坐下的。”
廿廿这便低低惊呼,“呀,那这不是都两个月了?这个时候儿还没稳当,这般车马劳顿的可怎么好?”
皇帝点点头,“你说得对,车马劳顿对她来说的确是辛苦了些。她又是头一胎,故此在途中就害喜得更厉害。别说绵宁都能瞧出来,那些太医和太监们的,就更是早就瞧明白了。”
廿廿轻轻咬了咬嘴唇,“这可怎么好?我明儿得叫几个妇人科的御医过去给她一起会诊一回,好好儿看看她的景况,可别被颠簸着了。”
皇帝也是点头,“……爷也是不放心她。她年纪小,也没什么经验,后宫里又这些年没有个皇嗣出生了,爷便也担心说不定有人会居心叵测。”
廿廿想了想,“皇上放心,如贵人是与吉嫔一起住着,我觉着吉嫔自是最可放心之人。她虽说是个不饶人的刀子嘴,可若是护着起谁来,那也必定会万无一失的。”
皇帝却还是轻轻摇头。
他眸光凝着廿廿,眼中幽然宁静,“爷觉着,在这后宫里,便是吉嫔的宫里,也不能叫爷放心。”
“也不是说吉嫔办事不妥帖,爷只是觉着,吉嫔在爷的眼里,没有在你眼里那么好……”
廿廿心下也是轻嗤一声儿,她知道吉嫔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要不就凭吉嫔是潜邸的老人儿,皇上也该不好意思初封就给个常在吧?使得吉嫔便是如今身在嫔位了,却也还得排位在淳嫔之后去。
“那皇上的意思是……?”廿廿索性静等下文了,反正她知道皇上绝不会今儿这么无缘无故说起这话来的。
皇帝便点头,先笑笑,继而将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又拍了拍,“爷觉着吧,整个儿后宫里,能叫爷最为放心的,唯有你的储秀宫……”
“唯有叫她在你眼皮底下,爷觉着那才能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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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静,廿廿听见自己的心里头也一阵空寂。
虽说宫中一向都是诸多位嫔妃共住一宫的,少有主位能单独住一宫的。
只是,一来她是皇后,身居中宫之贵,原本就该独住一宫;二来么,此时皇上的后宫跟前头任何一位天子的比起来,人数儿都是少的,故此现在的东西六宫不但不至于住不下,反倒还有好几个宫都只有贵人当家儿了。
故此她也没料想到,有一日她还要与旁人一同居住在储秀宫里。
皇上瞧廿廿有一会子没出声儿,这便含笑凝视她,“怎么啦,心下还是不高兴了,是不是?”
廿廿便噘嘴,“……皇上可是金口玉牙,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哪儿敢回绝呢?”
皇帝轻笑,“别急,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就让她挪走了。在你储秀宫里,也只是暂住。”
“再说,咱们每年在宫里住着的日子也是有限,你若嫌挤得慌,到时候尽管在园子里多住些日子。反正爷也是多数的日子都要在园子里的。”
廿廿故意认真地想了想,“皇上说话算话,真的等她诞育下皇嗣来,就叫她挪出去?”
皇帝便笑,“爷为何要与你打这诳语?是宫里没地儿住了不成?”
廿廿便也松了口气,“好呀。想想皇上的安排当真是妥当,我与如贵人原来就是本家儿,这会子又都怀着孩子,这便自然有更多的话儿可说。这样两人一起住着,也是个伴儿,倒叫这几个月的焦虑日子,能更轻松些儿了。”
皇帝含笑点头,“你也做做预备,明儿就将这事儿与各宫挑明了吧。也省得叫她们猜去。”
廿廿便也同意,“我原也是这样想的。我这肚子已然凸起来了,算着日子,顶多能等到皇上从热河回来……这便已是显怀了。”
廿廿看皇上一眼,“倒是如贵人的月份还小,这么早便挑明了么?”
皇帝点头,“挑明了吧。她是第一胎,反应原本就要厉害些,再加上车马颠簸的,就吐得更厉害……这便想藏都藏不住的,索性一并挑明了去。”
廿廿便也静静垂眸,“好,都依皇上的就是。我待会儿就叫人回宫去,先将配殿给收拾出来,再叫内务府预备给如贵人挪宫。”
皇帝却摇头,“这么点子小事儿,哪儿用你费心去?还交给吉嫔去办就是。反正如贵人也是从她宫里挪出来,她来管着这事儿,凡事倒也都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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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上一早便又回南苑继续行围去了。
月桂和月桐给廿廿梳头,廿廿这才缓缓说起如贵人要搬过去与她同住储秀宫的事儿。
虽说这会子还在园子里呢,又不用当即就要回宫同在一个屋檐下去。可是月桐还是撅了嘴,忍不住道,“……主子,皇上是怎么想的呀?主子的身子如今更沉,难道还要顾着如贵人去不成?”
“便是如贵人也有了喜信儿,可终究她的身份怎么跟主子您相比呢?又怎么能叫主子您去顾着她去?”
月桂轻声道,“就你嘴快……我就觉着,皇上就是皇上,凡事的安排都必定有皇上的圣心决断在,断不是咱们能轻易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