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顶回去!”
皇帝眼中有水光,可是他更是要竭力地克制住,便只化作一抹微笑,伸手将廿廿拥在怀中。
“……内务府那边儿,这回爷可着你的心意。若只跟他们要了这些银器使,能叫你安心的话,那就只要这些银器罢了。反正爷自己这儿也有好东西,私赏给咱们四儿就是了。”
廿廿霍地仰头,定定凝望皇帝,“……我没跟爷说笑。绵恺从小到大背负的压力已然太大了,压在他身上的流言也最多。我是真的要与皇上求个恩典,倘若来日到了给他封爵的时候儿,皇上千万别封他亲王。”
“否则,非但是那孩子要承受本不该由他承受的压力,更会叫人又拎出今天的事儿来,对我阿玛和兄弟各种指摘……我阿玛和兄弟本都是性子散淡的人,若要他们跟着我来一起承受这些,我心下真是不忍。”
皇帝握紧廿廿的手,“爷明白你的顾虑。绵恺还好说,他终究在咱们身边儿,可是岳父与和世泰,有时候儿却是咱们鞭长莫及的。”
皇帝又想了想,“……爷可让你放心,可是你也得由着爷一回。终究绵忻还小,就别让咱们四儿也跟着受委屈了。”
廿廿抬眸,“嗯?”
皇帝一笑,却故意眨眨眼,“不告诉你,到初九那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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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皇上正式入斋宫斋戒。
二月初九一大早,储秀宫内外就忙碌了起来。
因绵忻是子时生的,若是严格按着时辰的话,那就没法儿睡觉了。故此廿廿叫将时辰向后延,可也还是不想延太晚,故此天还不亮,晬盘等物便已经都预备好了。
正待吉时,外头忽然一声,“圣上恩赐四阿哥晬盘之物——”
众人都是一震,忙都起身相迎。
原本众人看着晬盘里都是些俭素的银器,还正自纳闷儿,这会子便都好奇皇上会恩赏下什么来。
是九思亲自捧着大红雕漆的托盘进来,跪倒在廿廿面前,“皇上在斋宫斋戒,不便亲自驾临,特为四阿哥晬盘之喜,亲自拣选物件,恩赏四阿哥。”
旁边諴妃都忍不住好奇,含笑赶紧道,“皇后娘娘赶紧打开看看。”
廿廿心下微微一动,并不着急打开。
她原本全挑银器,就是为了自己来降低绵忻晬盘的规制,以免绵忻再经受当年绵恺所遭遇的那些事;可是若皇上恩赏的物件儿反倒高了,这便将她全用银器的心思都给作废了。
——不过皇上也早就告诉她了,会恩赏给绵忻晬盘之物,皇上自己在斋宫里不能来,皇上这当阿玛的心情,廿廿也总归不能拦着。
她的目光悄然从一众嫔妃面上滑过,特特在如嫔、安常在、荣贵人等几人面上滑过——正月间,皇上借着过年的喜气儿,也已经诏封荣常在为贵人了。
吉嫔在畔瞧着,含笑道,“今儿可是咱们四阿哥的周岁儿,是这辈子第一次过生辰,皇上不能驾临,实则颇有些说不过去了。可是谁让今儿是赶上祭社稷,要斋戒了呢,那皇上可得赐给咱们四阿哥些好东西才行,要不然可弥补不过去。”
“再者说了,皇上这会子可在斋宫里呢,那这时候儿但凡颁赐下的物件儿,便该都带着些天意不是?既是天意之赐,那总得是咱们人间少有的才行。”
吉嫔都如此说了,淳嫔、信贵人等人都自附和。
廿廿含笑抬眸,感念地看了吉嫔一眼,这便也索性放下了心中顾虑,上前掀开了那遮盖去——她总归是相信皇上,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心下的担忧,那今儿晬盘这个仪式又必定是众人都在的,那皇上在拣选恩赏之物时,便也必定是谨慎考虑过的。
皇上她,必定不会叫她为难。
手起,盖袱落,那盖袱四角缀着的金黄穗子扑簌簌落下。
众人都好奇地张望,内里更有几个几乎是屏住呼吸了的。
可是当托盘中的物事呈现在众人面前,便未免叫人有些惊讶了——不是惊喜,倒更多的是失望。
那么大的托盘,大红填漆的,却整个托盘里就放了一件成形的物件儿:一条小佛珠。
这佛珠从尺寸上来看,就是小孩儿用的,是专为抓周所用。佛珠上的珠子也没什么金贵,看上去不过是珊瑚之属。
廿廿便赶紧含笑抱过绵忻来,教他说:“谢汗阿玛隆恩。”
绵忻终究还小,男孩儿家开口还晚,这话说得就成了咬着嘴唇发出的音,除了一个降调的“谢”字说得算字正腔圆,其余几个字全都跟“侉戏”似的,听起来南腔北调的。
外头禀报,说四阿哥晬盘的吉时已到。
廿廿便扫了一眼那托盘。
托盘里是仅有那小佛珠一件物事,不过托盘里也还有些底衬——都是些各色豆米,垫着那托盘底,显得五光十色的,倒也好看,方不显得就一盘小佛珠寒酸。
廿廿便也顺手接过来,就顺手放在炕沿边儿上了。
绵忻正式开始抓周。
一见小面团儿似的绵忻伸出两只软软的小手来了,諴妃带头,众人都在各方吸引绵忻,逗着他去抓她们希望他能抓的物件儿。
廿廿自己倒是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着。
绵忻虽然小,但是终究也周岁了,或许是他也瞧出来了今儿在场的这些位娘娘们都对新送来的那佛珠感兴趣,他便也最先就一眼“叨着”了那小佛珠,小腿一蹬,毫不犹豫就爬过来,一把将佛珠给攥在了手里。
众人也不算意外,登时都拍手欢呼,“四阿哥抓得好!”
这是皇上的心意呢,这佛珠虽然本身瞧着不值什么的,可毕竟意义在所有物件之上。
绵忻还空着一只手,按说还能再抓个一两样。
众人便再度又欢腾起来,吸引着绵忻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