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法呆呆的看着一脸淡然的阿格莱亚,沙哑问道:“你...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啪啪啪!!
可他的问话却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打断。
他扭头四顾,寻找掌声的来源,一个人都没看到。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晕眩感涌上大脑,那晕眩感越来越重,随后,他所处的空间无限拉长,阿格莱亚透明的身体就像宇宙中红移的星体一般,离他越来越远。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变形,坩锅,地穴,阿格莱亚,全部被剥离了出来。最终形成了一个舞台。
而在舞台外面,是无数为他鼓掌的幽魂,幽魂背后,是无尽的虚空。虚空中,阿瓦达那宛如星球一般大的黑脑袋举着话筒,一手托着舞台,裂着白牙狂热大喊:“看啊,又一个走到最后一个挑战的男人,在这场生命的盛宴之中,有多少人可以知晓未来,有多少人可以知道命运且无比坦然,我的答案是,ZERO!!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有请,死神游戏的终极挑战,传奇巫师霍法巴赫的最后一位对手,来自未来的自我,混沌意识中的主宰,灵魂深处的引路者——噩梦之神!!”
滴答。
空间拉长戛然而止,阿瓦达的呼声也从霍法耳畔消失。幽魂,阿瓦达,宇宙,星空,舞台,全部消失。
如同电门跳闸,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等等......”
“等等!?”
霍法焦急的喊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阿格莱亚,你告诉我......”
无人回答。
他在黑暗中摸索起来,抓住了一个人,使劲的摇晃:“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告诉你什么?”漆黑一片中有人挣扎着说。
告诉我什么呢...?
霍法自己也迷糊了一下,恍惚间竟有些失忆,刚刚发生的一切迅速被遗忘。
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此刻正抓着一个黑人酒保的衣领。而那黑人酒保举着一块白布,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嘿,哥们,能不动手么,有什么是喝酒不能解决的呢?”
“不好意思,”霍法嘟囔了一句,缓缓松开手。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看起来是一个英国街头酒吧内部,酒吧装饰的相当有格调,水晶灯,红木吧台,倒吊玻璃杯,优雅的轻音乐。一看就不是给普通混混消费的地方,坐在这里的酒客也大多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他们非常安静的坐在原地喝酒,罕有多言。
“来点什么?”
黑人酒保问。
“你这有什么酒?”
霍法随口问道,他有些不安。
“这里有菜单,你自己看一下。”
酒保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张酒水单,递了过去。
霍法接过来一看,菜单上原本标柱酒类的词汇都变成了一些个古怪的词汇,什么【窝囊废】,什么【家庭不和】,什么【父子相残】,什么【救救我】......一路向下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什么鬼?”
他有些纳闷,再看看酒保身后—今日特价的小黑板,上面标注的酒类名称也都是【救救我。】或者SOS之类的东西。
这让他有些好奇,于是就随便指着一个酒,“给我来一杯父子相残。”
黑人酒保点点头,很专业的拿起摇酒器和冰块晃荡起来。借助了摇酒器光滑的银面,霍法发现自己又变成了正常模样,灰发金眼,十分年轻。
没一会儿,黑人酒保把一杯调好的酒放在霍法面前,“您的父子相残,慢用。”
霍法端起那杯看起来很普通的鸡尾酒,正准备品尝一下。
轰隆隆!
酒吧外传来雷声和暴雨声。
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砰咚一声推开门,跌跌撞撞的坐在霍法身边的高脚凳上,气喘吁吁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出来了么?”
霍法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西装少年,他有着栗色的头发,苍白的肤色,和米兰达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了胸,雨水从他湿漉漉的头发流下,顺着他尖尖的下巴滴落在吧台上,让人心疼。
“没有。”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甜:“我们在梦境里。”
“做梦?”米勒惊讶的问。
“是。”
“开什么玩笑,我们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刚刚...刚刚...”说着说着,米勒一头雾水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刚刚发生了什么?”
“记不起来了,是么?”
“有些糊涂...”
霍法又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人是不会记起梦境中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的,也不会在乎自己在梦里的具体模样,甚至是怎么开始的都不会记得。”
“你记得么?”
“我记得一些。”
“凭啥你可以记得?”米勒不甘心的低语。
“哼,我都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次梦。”
霍法把酒杯晃了晃,喝空的酒杯竟然又满了,他拿起杯子,自言自语说道:“这荒诞不经的细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转场,还有充满预示意味的环境......”
米勒:“别废话,究竟发生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我和死神做了游戏,只有赢了他,我才能够带走阿格莱亚,离开赫尔海姆,否则我就会永远留在冥界。”
“然后呢?”
“死神在游戏中给我挑了三个对手,他们分别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还有未来的我。过去的我已经被我战胜了,现在的我也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怪物,已经被化成了血水,至于未来的我....”
霍法放下酒杯,摇摇头,捂着胸口有些说不话。
无数破碎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想到噩梦之神和自己的最开始的交易请求,想到老年自己那空荡荡的屋子,那把塞进自己口腔里的枪支,再想到五十年前等待着自己的使命,背上如压了一座大山般呼吸困难。
米勒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霍法摇摇头,闭着眼睛,用力喘息几口之后,咬牙说道:“没什么。”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未来的我可以驾驭梦境,这是他给我们制造的梦境。”
“未来的你...”米勒想了想,突然变了脸色,“这么说来,你已经决意要回到五十年之前么?”
“我有选择的余地么?”霍法苦笑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的过去应该有我的影子,告诉我,那是什么模样?”
米勒脸色变了数变,由惊愕变成了不安,再由不安变成了冷漠,他转过头去。
“既然这样,那没什么好说的。”
“学什么不好,为什么学阿格莱亚。”
霍法淡淡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米勒突然显得很愤怒,他猛地抓住了霍法的衣领:“听着,我不希望你回去,一点都不希望!”
“哦?”霍法愕然:“你是唯二这么和我说的。”
“该死的,霍法!”米勒死死用手拉着他的衣服,把他的脖子都勒变形了,“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改变未来,哪有什么未来是一成不变的。”
“为什么不是每件事,每个选择都构成了未来呢?”
米勒嘴巴微张,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松开手站起来,碰的吧台上瓶子叮叮当当的响:“不,我拒绝接受你的想法。”
酒吧里的人都对米勒看了过来,霍法赶紧拉着他坐了下来,酒吧里的人这才默默的收回脑袋。
黑人酒保又上前一步,递给了米勒一张用来擦雨水的白色毛巾,又礼貌的问道,“你要来点什么?”
“金汤力。”米勒嘟囔着说。
一个装着冰球的透明玻璃酒杯被放在了米勒跟前,他喝了口琥珀色酒液。把头贴到霍法耳边,低声说道:“听着,霍法,如果你自己不承认这是你的未来,没人可以强行把一个未来安插在你的头上。”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米勒强硬的说:“我不许你有这种想法,太危险了,这简直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和自杀无疑。”
“行行行,”霍法妥协举手:“你先别激动,无论这是不是未来的我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我们被拖进了一场梦境之中,我们必须想法办出去...否则...”
“否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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