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妃保持着雅致得体的浅笑,心中已有打算:“皇后娘娘明慧,正是太子妃的好榜样。”
皇后偏是见不得她那个百毒不侵,从容自若的样子,不禁高傲地转回脸去,不再理会她。二人这般你来我往却不留痕迹的暗讽,终究被当做宴会上的笑谈,未影响到愉悦的氛围。
藉由皇后瞟自己那一眼,幽梦自然也感觉到了皇后的恶意,她清冷地端坐着,宛如一樽精美的玉雕。
“公主,微臣敬你。”
不经意的,身畔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
幽梦怔了一怔,疑惑地转眸,见漓风举着酒杯,面上无笑,却眉目舒展。
“敬我?从宴席伊始,我见世子并未沾几滴酒水,怎会突然敬我?”
漓风垂目静思片刻,说道:“敬我们,有缘相会吧。”
幽梦彻底怔住了。
“世子这话说得甚好。”咲妃忽地说道,她一直在认真观察他们的状态,笑逐颜开,“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结一世姻缘,实属不易。”
幽梦接着母亲的眼神,不作声。
沐王妃附和地笑着,慈爱望着那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你们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言下之意,两个家族的长辈都在看着呢。
幽梦又转回去看漓风,矜持地垂首:“如此,我便承了世子这酒。”
说罢,她举杯掩于广袖之下,刚浅酌一口,却听晋璇公主笑声漫漫:“我看你们这杯酒,要留到新婚之夜喝,那才叫有味道。”
幽梦险些被那一口酒呛到,强行咽下,喉咙火辣辣地疼。
她极力掩饰,生怕咳出来当众失态,漓风在近处发觉了异样,温声细语地问:“没事吧?”
幽梦捂住胸口,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地飘移,轻声回答:“我没事……”
漓风取了个干净的小玉杯,盛入清水,再点了几滴醋进去,将玉杯递给她,配合他习惯的平声静气:“将它慢慢饮下,可缓和酒劲。”
幽梦愣愣望他一眼,自己的窘境原来都被他看穿了,便有些羞赧地颔首:“世子有心。”
而后接过玉杯,缓慢地分作几口,饮下杯中淡淡泛着醋酸清香的温水,如他所言,温水润过喉咙,辛辣感确实缓解了不少。
幽梦心底生出些许微妙的感觉,这男子心细如尘,给予的关怀冷热适宜,让人觉得舒服。
“等到驸马入府那日。”已是静默了许久,苏稚突然出声唤醒了她的失神,他今晚第一次转过头,眼神幽幽地注视她,“公主,你会如何向他介绍我?又会如何安置我?”
她敛藏了心绪,平静的双眸里流淌着脉脉温情:“我不会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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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府会客的雅厅外,有一扇绘着绮丽花鸟画的圆形木刻推拉门,此时木门紧闭着。
幽梦站在门口,俨然像个犯了错等领罚的小媳妇儿,眼神怯怯地往门里飘去,厅室内异常安静。
栖梧伸了个懒腰,语气里透着几分安逸自得:“可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进去了?”
“嗯……”她弱弱应了声,忽又扯住他的衣袖,“哎等会栖梧!”
栖梧刚准备迈出一步,又不得不停下回眸,歪着头笑眯眯地望她,只见她收回握他衣袖的手,两手攥住,看着就底气不足:“容我再做点准备。”
“你还能这么慌的?”栖梧觉得十分有趣,伸手揽住她肩头,“放心吧,我陪你一起进去,有我在,不会让他吃了你的。”
幽梦点了点头,深呼吸攒了几口勇气。她答应过事后会来见那个男人,为她那日擅自离开的行为向他请罪,唉……不知这会他还在不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