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洛阳皇城。
月白云淡,夜晚的宜宁宫亮如白昼。
一间雅致的殿室内,斓婕妤垂首跪在地上,在她身后还乌压压地跪了她手下全部的宫人。
她已不记得自己在这跪了多久,只觉得两腿麻木,膝盖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主位上女子阴冷的目光让她丝毫不敢松懈,咬牙强撑着,闷热的夏夜加剧了她的煎熬,汗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滴答滴答地打在地上。
皇后一身珠光宝气,随性拨弄着她那镶嵌绿翡翠的纯金护甲,冷眼睨着地上那身形摇晃,快要支撑不住的女子:“斓婕妤,你还不肯招么?”
斓婕妤伏地一叩首,抬起身辩解:“娘娘,嫔妾绝无指使手下人偷窃,请娘娘明鉴!”
“看来本宫是真不该心疼你,只有用刑,你才肯招认了?”
“娘娘……”
皇后冷傲坐直:“来人。”
正当此时,姝贵嫔疾步进入殿内,引去了皇后的目光,也打断了她的宣罚,姝贵嫔低眉顺眼地一福:“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皇后凤眸一眯:“姝贵嫔,你还知道要来领罚啊?”
姝贵嫔镇定垂首:“嫔妾不知所犯何错,惹得皇后娘娘不悦,请娘娘明示。”
皇后傲然扬首:“本宫听闻近日各宫频繁失窃,令人严加探查,竟不想这窃贼是出自宜宁宫啊?”
她冷冽的余光睇向斓婕妤,姝贵嫔望见斓婕妤身后,她的主事太监趴在地上一直在发抖,而就在他伏地的两手之前,一只蓝布包袱打开了铺在地上,上面堆放着流光溢彩的一些细软,有项链、耳坠、玉镯、簪钗,还有一些绣工精美的丝帕。
姝贵嫔瞬间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平声静气地微笑:“娘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人赃并获,还能有什么误会呀?”皇后挑眉,说得一句比一句冷厉,“斓婕妤管不住手下的太监,私自夹带皇室财物出宫贩卖,这就是盗窃!”
“皇后娘娘!”斓婕妤不堪她严词厉色,这才急忙道出实情,“贵嫔娘娘,嫔妾入宫三年,家中只剩一位母亲,前些日子母亲突然病重,急需银两,嫔妾只是想筹钱给家中母亲治病,便将一些首饰托人出去变卖,绝无偷盗之心。”
姝贵嫔满目怜悯,皇后冷笑:“斓婕妤,你仔细看看,这里的哪一件不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敢拿皇上的赏赐去私卖,你这是藐视皇上啊?”
斓婕妤缩首:“嫔妾不敢……”
姝贵嫔劝道:“娘娘,您就念在斓婕妤一片孝心,宽恕她这一回,她并非有意触犯宫禁。”
“饶了她,那后宫法度何在?本宫威严何在?”皇后冷冷地瞪她一眼,“宜宁宫出了这等鸡鸣狗盗的丑事,你贵为一宫主位,也难辞其咎!”
姝贵嫔被训斥得缄声,心里想得明明白白,皇后一定是让眼线盯紧了西宫各苑,就等着抓住她们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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