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去看看,那小姑娘就喊了声爹,篮子银子都顾不得拿地跑出了亭子。
刚才一路上走来,乐轻悠也看见不少人都会往南便桂林更深处去,其中还有些背着一把简单木制琵琶的女子,之前她还听到弹唱声,不用问,那里是类似茶楼的卖唱处。
也是因此,她没和方宴继续往里面走。
此时听着那不停放狠话的声音,乐轻悠看向方宴。
方宴起身,但还是没忘了把自家先开始买的鸡蛋和那篮子刚才已经买下的野果子都提上,对乐轻悠道:“跟进我,去看看。”
方宴这样“顾家”的样子,让乐轻悠有些好笑,拿起那块碎银子,就跟着方宴一起从亭子南边的开口处走了下去。
“本少爷不说停,你们就不准停”,嚣张的声音越发清晰,“打死了有我担着”。
远远地就看见一群打手拿着木棍子围着一个中年男子连踢带打,刚才那个小姑娘哭着被一个中年妇人拉着,小姑娘哭得满脸泪:“二婶娘,你放开我。”
那妇人咬着唇不敢开口,却把小姑娘抱得更紧几分。
一些穿着普通的人站在一边,与另一边的锦衣公子呈对阵之势,却是敢怒不敢言地看着。
那锦衣公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却是满脸不屑地抬起正跪在他脚边一个姑娘的脸颊,姑娘一身蓝底白碎花衣服身段纤细,侧脸看起来也很秀丽,此时却是满脸泪痕:“齐公子,刚才都是我不识好歹,您让他们停手吧,再这样下去我大伯撑不住的。”
齐公子欣赏够了她求饶的姿态,一脚将她踹到一边:“给脸不要脸,本公子不就是让你唱个好听的小曲儿吗?一群低贱的乡下人,还觉得我侮辱了你们?刚才你那大伯握着拳头上前来,是想干吗?想打我?也不去问问我爹是谁?”
他这些话还没刚落下,就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那请问,你爹是谁?”
顺着声音看去,齐公子的脸色变了变,他就是典型的那种欺软怕硬还有些脑子的纨绔,看来人衣着,猜到他的身份可能很不简单,但又维护着自己的面子,反问道:“你是哪个?”
方宴冷笑一声,“那我劝你最好让你的狗腿子们住手,否则连你那我都不知道是谁的爹也要好看。”
虽然忌惮此人,但让住手就住手,他齐宇不要面子?他齐家不要面子?
这齐公子就冷哼一声,对那些听到有人阻止而有些不敢动手的打手们道:“本公子让你们停了吗?继续打。”
随即看向方宴,笑道:“一条贱民的命而已,我齐宇还负担的起。”
乐轻悠简直为这人的嚣张震惊了,继而涌入脑海的,就是她的父亲当初是如何死的,那踢死了父亲的差役若不是有蒋家到县衙里递了话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她长到这么大,却从未亲眼见过这样阶级分明的打杀,这还只是一个仗着爹的纨绔子对上普普通通没犯任何事的百姓。
“大周律你没读过吗?”乐轻悠忍不住开口,“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凭什么这么狂?”
齐宇刚才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这个女子长得好,但是这不是那些乡下女子,他心里痒却还是忍住了,此时听到她开口呵斥,即便被骂了,也觉得浑身舒畅,笑道:“美人如果能给本公子唱一段……”
话没说完,他就嚎叫一声捂住了剧痛过后便是咸涩的嘴巴,噗一声吐出一颗牙齿来。
齐宇抬头,眼里露出阴狠神色,他看在衣着上敬这男女三分,倒是给他们脸了?
“来人,敢袭击本公子,将这两人带到县衙去”,他忍着痛喝道。
打手们见自家少爷受了伤,也都顾不得打那不识相的乡下男人了,一个个拿着棍子向方宴和乐轻悠围来,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阴**:“这两人就是故意谋杀咱们公子,拉到县衙先狠打五十大板再说。”
说着一侧头,其余七八个人就一拥而上。
虽然出来时没带人,方宴对付这些花拳绣腿的人却是很轻易的,三两下就把这些人打到一片。
齐宇显然怕了,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那边,刚才只敢怒目而视的众人中也响起了一片小小的欢呼。
就在这时,一群挎着腰刀的差役跑步而来,“什么人敢在我们三里燕闹事?”
在这些差役前走的是一个袖口领口都是黑乎乎油污的中年男人,那人边走边谄媚道:“汤爷,就是那两个外地人,一男一女,那男的竟然敢打上咱们太爷家的公子!”
那人说得义愤填膺,汤爷也听得皱眉,打了太爷家的公子,这恐怕不能善了。
三里燕村南紧挨着信县下的一个大镇,清美镇,镇上有捕头,每到三里燕集市时,他们也会到三里燕这边转转,一圈下来,少说也得收十几文的孝敬钱。
但是今儿个竟遇到齐公子被打之事,汤捕快觉得为难的同时,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处理那敢打人的。
只是一到地方看见人,他的脸色就越发不好起来。
看着男女的穿着,身份定然简单不了,这就是神仙打架啊!
汤捕快还在为难时,那边被打的男人也在几个同村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才还跪着求齐公子的少女也跑到了自家人身边,他们知道惹怒了齐公子,只能忍过这一顿打,但此时牵连到两个陌生人,这一家人都很过意不去。
被打的男人刚才怒声制止了想跟齐家打手动手的弟弟,就是想用一顿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却不能装看不见,在二弟的搀扶下上前几步,对汤捕快道:“汤爷,这位爷只是为了帮我说话,并无意冒犯齐公子。”
又转向齐公子,“您有气,再打我一顿也成。”
齐宇捂着嘴,血还在从下巴颏往下滴,鄙视而又愤恨:“捏死你对本公子来说跟捏死一只蚂蚁无异,你还替别人求情?”
乐轻悠看看四周,捕快们因为齐宇这一句话而抚上腰刀,大有一声令下就动手的趋势,那边的百姓们却依旧是敢怒不敢言。
可见这人在此地的作威作福不是短时间的事。
乐轻悠扯了扯方宴的袖子,“三哥,这样的人身上不知背了多少冤债,他爹很大可能也不是好人,你一定要依法处理了他们。”
方宴笑着揽住了乐轻悠的肩膀,环视一圈道:“本官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姑息一个坏人”,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汤捕快那处,问道:“你们是清美镇的捕快?”
汤捕快看着这年轻人,摸不清他的来历,但脑海中猛然一亮,生面孔,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这位自称本官的,不会就是知府大人吧?
方宴自然不可能随身带着官印,不能拿出什么实物证明身份,却不妨碍他威严说道:“此人光天化日命下人殴打百姓,押回府衙,本官要亲自审理。”
说起来,这种性质跟斗殴差不多的事情知府大人都是懒得过问的,可汤捕快迟疑一阵,还是动了脚步。
齐宇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打鼓,还是色厉内荏对汤捕快道:“汤守信,你敢抓本公子?他说抓我去府衙就去府衙了?还敢自称本官,冒充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是啊,那谁会因为管个闲事就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冒充朝廷命官?
刚才还不敢相信的那男子一家以及围观百姓这一下子都跪了,鼻青脸肿的男子和他二弟更是异口同声道:“求大人为草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