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三人脸色都极难看,魏渊手握茶杯,低头不语,仿佛没有察觉许七安的到来。四皇子闻声看来,朝他微微颔首。
怀庆同样没看许七安,蹙眉沉吟。
“魏公。”许七安抱拳。
魏渊这才抬起头来,指了指怀庆身边的位置,温和道:“坐吧。”
许七安入座。
“昨晚遇刺了?”魏渊把茶壶推给许七安,示意他自己倒茶。
刚刚酒足饭饱,许七安倒了一杯茶,没有喝,点着头说道:“幕后主使者与福妃案有关,就在宫中。”
“你怀疑是皇后?”
魏渊这句话说的太直白,许七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怀庆。
怀庆还是没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公主现在的样子,真就像一个面对离婚协议书的女人.......许七安心里嘀咕。
“今天陛下在朝会上提出废后,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后真凶是皇后。”魏渊说道。
“???”
许七安呆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我睡了多久?
怎么一觉醒来,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好像自己睡了一个世纪。
福妃案是他亲手查的,每一个步骤每一条线索都是他推敲、摸索出来的。他都还不敢确定皇后是凶手,元景帝凭什么?
他以为他是柯南还是狄仁杰?
但接下来,怀庆公主的一句话,让许七安又懵逼了。
“母后承认了。”
what are you说啥嘞?
许七安摆摆手,“抱歉,卑职想冷静一下.......”
他想了好久,试探道:“陛下要废后,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后真凶是皇后,而皇后真的承认了?”
四皇子点点头。
“会不会是被迫的?”许七安猜测。
“不会。”魏渊摇头,蕴含沧桑的眸子望着他,沉声道:
“福妃案是你亲自调查的,任何线索、细节,没人比你更清楚。你再好好想想,其中是不是有可疑之处,不合理之处?今日两位殿下来衙门,除了与我相商废后之事,也存了请你帮忙的意思。
“陛下还没收回你的金牌,诸公需要时间确认此事,你还有时间去查这个案子。”
怀庆和四皇子同时看向许七安。
四皇子拱手作揖:“劳烦许大人了。”
许七安没搭理他,目光转到怀庆身上。
这位莲花般素雅高洁的公主殿下,宛如秋水的眸子仔细审视他,“伤势如何?”
她没有提案子的事,而是关心许七安的伤势。
看在你诚恳认错的份上,就不离婚了.......许七安“嗯”了一声,“谢公主关心,卑职无碍。”
顿了顿,接着说道:“福妃案里,皇后确实有充分的动机和理由构陷太子。而根据我昨天查出来的线索,幕后真凶也确实指向皇后。”
四皇子激动打断:“不可能,母后不会做这种事。”
“殿下别急,我还没说完。”许七安望着怀庆,问道:“陛下可有什么证据?”
怀庆摇头:“没有,是母后自己承认的。”
许七安皱眉:“这就奇怪了,如果陛下没有证据,皇后为什么要承认?既然皇后都承认了,她又为什么还要派人暗杀我?”
这就存在悖论了。
四皇子叹息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许大人,你屡破奇案,如果京城还有谁能短时间内查出真相,还母后一个清白,那么这个人就只有你了。”
许七安喝下入座后的第一口茶,缓缓道:“我刚开始接手案子时,觉得福妃案不过两种可能:一,太子确实酒后乱性,害死了福妃。
“二,有人构陷太子,谋夺东宫之位。
“勘察过福妃的清风殿后,我可以断定,太子确实是被冤枉的。那么这个案子就属于第二种可能,有人想构陷太子。
“顺着这个思路往后查,各种线索无一不是指向皇后娘娘。坦白与两位殿下说,就在刚才,我也在怀疑皇后,怀疑是她派刺客暗杀我。
“但得知皇后承认自己是幕后真凶,我突然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怀疑。那么幕后主使者的目的,就不是构陷太子那么简单,是一石二鸟。
“但我有个疑问,皇后深居简出,四皇子也不是太子,幕后主使者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皇后,图的是什么?总不能是后宫之主的位置吧。”
有一个禁欲十多年的皇帝,后宫之主的宝座有意义吗?
魏渊放下茶杯,叹口气:“首先,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太子,他都是陛下的嫡长子。其次,幕后主使者是冲我来的。”
“???”许七安茫然的看着他。
魏渊沉默了一下,解释道:“魏家与上官家是世交,皇后复姓上官。”
这样啊,也就是说,魏渊和皇后是政治盟友,属于皇后的“外戚”.......难怪怀庆公主是魏渊的半个徒弟.......所以福妃的案子,表面上是构陷太子,其实针对的是魏渊?
魏渊毫无疑问属于四皇子党......一个福妃案同时搞定太子党和四皇子党,厉害了......许七安暗暗咋舌。
“父皇今日朝会上,罢免了魏公左都御史职位。”怀庆公主说道。
咦,这不合理.......就算幕后黑手想通过扳倒皇后来削弱魏渊,那也是折损魏渊的“盟友”,变相的削弱他的势力才对。
怎么皇后一出事,元景帝就立刻罢免魏渊的一层重要身份,搞的好像幕后主使是元景帝似的......等一下,假设皇后是构陷太子的幕后黑手,意图是扶持四皇子成为太子。
元景帝知道这事后,立刻削弱、敲打魏渊......这说明什么?
说明元景帝对魏渊很忌惮。
许七安突然明白元景帝为何选择立庶出的皇子为太子,而不是皇后所出的四皇子。
皇后和魏渊是政治同盟,若是立四皇子为太子,换成是我,我也寝食难安了。
收回发散的思绪,许七安把心思放在案子上,于心底重新梳理福妃案。
随着许七安陷入思考,茶室内沉默下来,只有四人轻缓的呼吸声。
“太子从陈贵妃那里喝完酒,返回途中遇到黄小柔,受邀去了福妃的清风殿......太子当时确实对这个父亲的女人动了歪心思的。
“随后福妃坠楼身亡,太子成了疑犯,被关押在大理寺。
“我查出福妃是被害死,太子遭人构陷后,第二天,黄小柔的尸体就在蟹阁被发现了.....太巧了,太巧了。
“难怪我当时觉得不对劲,黄小柔是被灭口而不是自杀,那么行凶者为何偏偏要选择蟹阁呢?
“杀人灭口的话,偷偷埋了也比抛尸井中要好。退一步说,深宫内苑,水井少说也有数十,甚至上百,却偏选择一个人口密集的,容易被发现的蟹阁。
“这特么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发现黄小柔与皇后的关联。
“我一开始的猜测是错的?黄小柔不是害死福妃的凶手,她只是道具,让我们把怀疑对象锁定皇后的道具?
“不对,骗太子去清风殿的确实是黄小柔,太子会说谎,但他身边的侍卫不会说谎。这太容易甄别了。而且,能布置现场,暗中毁坏护栏,又深知福妃习惯,知晓她要与假老公恩爱,这一切都必须是贴身的大宫女才行。
“如果这一切不是皇后做的,她为什么要承认?或许是有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承认。
“皇后在害怕什么?这必然和这个案子有关,案子里牵扯到的主要三人,分别是福妃、太子和宫女黄小柔。
“而三人里,唯一与皇后有联系的是黄小柔......”
黄小柔?!
各种纷乱的想法、猜测,在心里闪过,许七安结合自身得到的线索,一步步推敲着案件的经过。
想到这里,许七安突然醒悟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截色泽暗淡的黄绸布。
上面绣着红艳艳的莲花,以及一行字:元景三十一年春。
怀庆公主盯着黄绸布,说道:“这是宫女黄小柔身上的。”
“对!”许七安点点头,环视三人,最后又落在怀庆身上,沉声道:“殿下,我们只知道皇后救了黄小柔,但有两个疑点,不知道您有没有察觉到。”
怀庆摇头。
“第一,皇后为什么要救黄小柔?”
“母后向来宅心仁厚,为救一个宫女,耗费灵丹妙药并不奇怪。”怀庆说。
皇后或许是个好人,但这不重点........许七安摇头道:“那皇后为什么要关注一个宫女呢?还派凤栖宫的荷儿盯着她?”
“本宫问过母后,母后不说。”怀庆蹙眉。
“第二,宫女黄小柔为什么要自尽?”许七安指着黄绸布,沉声道:“答案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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