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她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仅仅是看着,她就很满足了,仿佛因此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怀庆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朕不是个纯粹之人,所以就算现在很不开心,也还是要把一件事告诉你!”
太后看着她。
怀庆淡淡道:
“昨日,魏公复生了,他捐躯之前便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五个月来,许七安一直在想办法搜集材料,炼制法器,召回他的魂魄。
“他暂时不会来见你,他说,希望能轻轻松松的来见你,而非像当年一样,背负着国仇家恨。”
说完,怀庆转身离去。
太后愣愣的坐在案边,脸上没有表情,两行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无止无休。
...........
一支浩浩荡荡的重骑兵,穿过禹州边界,进入了青州。
南宫倩柔没有急着赶路,吩咐队伍换上云州旗帜后,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南推进。
重骑兵无法长途奔袭,缓行才能持久。
但南宫倩柔吩咐队伍减速的目的,仍然不是为了节省战马体力,而是在等人。
“南宫将军,此去云州,路途遥远啊。我们行军速度缓慢,不如换走水路吧。”
经验丰富的副将快马加鞭,赶上南宫倩柔,与他并驾齐驱。
以重骑兵的速度,青州到云州,少说也得半个月的路程。
在从云州边界到白帝城,又得三五天。
这还不算攻下白帝城的时间。
南宫倩柔淡淡道:
“不急,慢慢走着。”
副将欲言又止,最终选择相信南宫倩柔,相信魏公。
南宫倩柔不再说话,边走边审视四周环境,自进入青州后,一路行来,人烟绝迹。
只是五个月的时间,中原竟变的如此萧条凄惨,即使性子有些凉薄的南宫倩柔,内心也感慨万千。
晌午时分,缓行中的重骑兵,忽然察觉到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
南宫倩柔抬起头,眯着眼,并不慌张,反而嘴角微微翘起。
庞大的御风舟在重骑军前方降落,船舷边缘站着七人,其中一人背对苍生。
南宫倩柔望着脸色冷峻,缺乏表情的某人,笑道:
“好久不见!”
杨砚微微颔首。
副将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惊喜道:
“原来您是在等帮手。”
南宫倩柔挑了挑嘴角:
“你能想到的纰漏,魏公会想不到?”
只要重骑兵离开那座废弃军镇,被超过三个的旁人看见,屏蔽天机之术自解,这时,义父就会记起自己留下的是一支重骑兵。
以义父的智慧,只要记起重骑军,那么计划中的所有纰漏,他都会在脑海中填充、弥补。
比如缺乏攻城武器,比如缓慢的行军速度等等。
南宫倩柔跟了魏渊这么多年,对魏渊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杨千幻负手而立,背对重骑军,淡淡道:
“一万人,得分三次运载,预计明日黄昏前,抵达云州,不过,我们要去的不是白帝城。”
南宫倩柔皱眉道:
“不是白帝城?”
他已经从怀庆的侍卫长那里得知,五百年前那一脉,入冬时,便在白帝城称帝。
杨砚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婴,后者笑呵呵道:
“云州不可能有超凡强者,且大军主力北上伐奉,留下的守军即使不少,也不会太多。他们肯定有防备釜底抽薪的手段,那么,以云州的情况来说,会是什么手段?”
南宫倩柔略一沉吟,恍然道:
“藏在山里,据险关,依地势,便可抵挡十倍于己的兵力。”
他望着陈婴,啧啧道:
“你这小子的脑子还挺管用的。”
陈婴咧嘴:
“是魏公留下的锦囊里说的,我不需要动脑子,魏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当初讨伐靖山城,不就这样嘛,反正从没输过。”
他说着,拍一拍船舷,笑道:
“杨千幻负责找人,我们乘这件法器直接空降,一举端了叛军老巢。”
杨千幻顺势道:
“手邀明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休要废话,速速上来。”
他语气有些急切,恨不得立刻凯旋,然后督促翰林院的史官,把这场战役写进大奉史书里。
名字都想好了:
《许虽嚣狂,亡许必幻——杨千幻终结云州叛乱》
许既可以是许平峰,也可以是许七安,一词双义。
............
翌日,京城。
天蒙蒙亮,冷风吹在脸上,已不如半个月前那么寒冷。
文武百官在鼓声里,穿过午门,过金水桥,按照官职于官场、台阶立定,诸公则进了金銮殿。
女帝并未让诸公久等,很快,穿着龙袍,头戴冠冕,气质威严冷艳,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登上御座。
正常奏对后,怀庆凤目微眯,望着殿内诸公,道:
“昨日,朕已命杨恭等人撤离雍州,退守京城,布防之事,就有劳众爱卿协同了。”
她语气清冷,语调缓慢,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听在诸公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一瞬间,心里涌起的恐慌和愤怒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愤怒于女帝独断专行,刚愎自用。
退守京城?
可京城要是保不住呢!
偌大的雍州,说让就让?
这不是资敌吗!
“陛下岂可如此糊涂?”首辅钱青书又惊又怒:
“数万将士以命相搏,才守住雍州,才拼光敌人精锐,岂能拱手相让叛军。”
“陛下是想让五百年前的旧事重演吗。”激进的人说话要重一些。
“糊涂,糊涂啊!”职业喷子给事中则不留情面,怒斥道:
“陛下是要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吗!陛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险些就要骂出昏君、女流之辈果然不堪大用这类的话。
不怪诸公心态炸裂,因为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以往云州叛军气势汹汹,打完青州打雍州,诸公们腹有诗书气自华,个个都有静气。
可这是因为青州也好雍州也罢,毕竟还没到京城啊。
而现在,退无可退,京城一破,全部玩完,已经关乎到切身利益、生命安危。
也有部分人是恼怒怀庆做事不商量,这么重要的决定居然独断专行,祸国!
“众卿稍安勿躁!”
女帝清亮如潭的眼睛里,很好的藏着戏谑,之所以事先隐瞒,便是为了让京城百官破釜沉舟,这样才能凝聚人心,凝聚财力物力。
当然,前提是要让文武百官看到胜利的希望。
否则就是玩火自焚了。
殿内,喧哗声稍稍停歇。
诸公依旧满脸愤懑,或惶恐,或担忧,觉悟不高些的,已经开始思索着将来大势已去,以什么样的姿势投敌。
女帝淡淡道:
“朕要引荐一位故人给诸公。”
“引荐”和“故人”是自相矛盾的词汇,让诸公有些不解。
女帝望向金銮殿大门,高声道:
“宣,魏渊!”
诸公霍然回首,看见青冥的天色里,一袭青衣迈过高高门槛,他两鬓斑白,双眸里蕴含着岁月沉淀出的沧桑。
他走过这一条长长的地毯,就像走过一段漫长时光,重新来到诸公面前。
这个男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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