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下妖胎残魂,到昨日傍晚冒雨在山顶看事物,真是一点都不能让他放下心来。
秦无拔出剑,问:“苒苒想怎么度化?”
苏苒之:“以理服鬼,说服他。”
血色树桩自然听不懂人言,它在见到两人完全没有被这些声音干扰时,只感觉是自己用力不够。
于是它想到木匠还在世时给棺材刨木花的声音,再次模仿了出来。
外面的张先生真的被吓得不轻。
周围两家邻居也都出来,见状询问张先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邻居说:“那刨木花的声音太渗人了,就感觉跟做棺材一样。”
“之前有次我晚上起夜想去毛司,我就听到了这声音,吓得我一晚上躲在被子里没敢动。”
张先生语气里满是无奈,说:“这、有买主进去看院子了,他们刚进去没多久这声音就传出来了,我想着……要不要去接接他们?”
邻居目光震撼:“居然还有人来买这房子?张先生,您是不是没给人家把事情说清楚啊,这房子谁敢买?”
张先生苦笑:“长川府的官老爷让我管咱们云水镇的房子生意,我哪敢给大人抹黑啊,我肯定全说了。但这次进去的是两位高人,我再等一盏茶的功夫,仙人们再不出来,我就去撞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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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苒之扫了眼树墩,随意的说:“打个商量,安静一下?”
树墩听不懂,它感觉自己都这样子了,面前俩人还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于是它开始不断的换声音,一个比一个难听。
苏苒之彻底放弃了,就让它响去吧。
缓了一个呼吸,她突然想到什么,说:“树桩故意发出这些声音,好像是在赶我们走。”
她开始以为树桩是被底下那鬼物所要挟,才发出这些骇人的声音。
让住户心神不宁,好被那鬼物轻而易举的侵入。
但现在看来,那鬼物好像奈何不了这树桩。
而且鬼物几度想要伸出鬼气来偷袭她和秦无,都被树桩给压下去了。
苏苒之说:“在白日里,树桩的实力好像更强一些。”
就算树桩没有害人之心,但它想赶两人走,自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房子秦无也很看好,想要真正把自己打造成自己的家。
他直接把剑搭在树桩上面,强大的威慑力让正努力发出声音的树桩停下所有小动作,聒噪声戛然而止。
被威胁了的木桩:“……”它从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秦无这才看向妻子,说:“地下那鬼很是狡猾,白日里是不会全身出来的,夫人要如何以理服之?”
他就差直白说那鬼劝不动,直接打一顿丢给阴差大人完事。
苏苒之像笑着说:“很简单。”
她走几步推开门,直接给了张先生八两银子,要当场过户这宅院。
张先生:“仙长……刚刚我们在外听到里面有很大响声,您确定要这户宅院吗?”
苏苒之点点头:“无事,我夫君现在镇住了那发出声音的东西,我们会处理好此事。”
在张先生研墨书写的时间,苏苒之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刘木匠的生平。
“他啊,他手艺很好,做出来的东西专门有掌柜买下来,坐船带去长川府卖。”
“为人呢?”
“这我不大了解,只知道他原本不是咱们云水镇的人,但就是因为手艺好,在木匠铺当老师傅,攒了好些年买了座宅院。”
张先生不了解其为人,邻里可以说是对刘木匠很熟悉。
只是邻里原本不敢妄加议论,但见苏苒之夫妻可以制住那作乱的邪祟,一个个便胆子大了起来。
“刘木匠……他是个好人啊,我儿子小时候哭闹着要外面那些好玩的东西。我买不起啊。刘木匠就用木头刻出来那种猴子、狗送给我儿。那些小摆件别提多好看了,我本来想留着,但因为他……太惨,当时先生让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烧了,我也怕,就听先生的话,拿去烧了。”
另一个邻居说:“刘木匠他为人不嫖不赌,也没娶媳妇儿,就是喜欢做手艺。他为人没话说,他说自己做木匠活说可能会吵到我们,每个月还给我们两百文补偿呢。”
一盏茶功夫后,苏苒之拿着地契走进来,直接关上门。
她默念一个炎火诀,因为最近灵力和功德都有长进,再也不是一簇小小的火苗,而是手心里直接出现了一捧火焰,其中还带着丝丝功德威压。
如今苏苒之用火越来越熟练了。
之前百姓们所说的那位十四五岁上山割猪草的少年,也是她和秦无救下的。
秦无在那少年面前凝出一个灵力盾,而苏苒之则尝试着用灵火弹开那块石头。
最后结果自然是少年毫发无伤的被常大夫找到,背了回来。
两人则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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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之手捧灵火,走到木桩前。
“底下的鬼,听得到吗?”
苏苒之屈膝蹲下来,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地契,说:“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现在我和夫君是这里的主人,按照规矩,你如今只是黑户。”
秦无看着如此姿态的小妻子,眼里的无奈被惊喜和笑意填满。
他还以为妻子所谓的讲道理是以德服鬼,耐心地劝他去投胎。
这种方法固然可行,但鬼一般都鬼话连篇,把劝说之人绕进去。
就连讲求普度众生的佛祖,对于恶鬼,也需要怒目金刚将其降服。
一味的放低姿态自只会让鬼蹬鼻子上脸。
苏苒之没注意到秦无这边神色变化,她垂眸继续说:“作为此地房主,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过来我火焰里度化一番,便可以送你回地府;二就是你若还有什么其他心愿,但暂时又不想告诉我们,如果你能保证自己安分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最后,如果你想作妖的话,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自从上次给淮明府城隍爷驱散了一丝丝寒气后,苏苒之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功德和自己的火焰完美融合。
毕竟传说中可以焚尽所有邪祟,不将邪祟燃烧殆尽便永扑不灭,排在神火榜第六位的三昧真火对苏苒之的吸引力真是太大了。
苏苒之不知道真正的三昧真火是怎么练成的,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先来试一试。
把功德加进去,是可以焚烧邪祟,跟三昧真火的效用大概一样。
但是否跟三昧真火一样不烧完不熄灭,苏苒之暂时还不清楚,毕竟她没经验。
不过,好在灵火受她意识所控,指哪儿打哪儿。
根据苏苒之最近创造出来的火焰,她发现功德若是加的恰到好处,即可度化鬼魂;但若是加多了,就有了三昧真火焚烧和毁灭的效果。
苏苒之这么用功德和灵火搭配尝试也是没办法,秦无说了,迄今为止,无人真正见过三昧真火。
所以她就算是想学,也拜师无门,只能自己琢磨了。
不过,她要是能真正把功德和火焰凝练自如,并且提高自身修为、加强火焰威势,指不定真的可以‘创造’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三昧真火。
苏苒之依旧没熄灭手中的火焰,她闭上眼睛,清楚地‘看’到树桩底下那黑乎乎的鬼躲得远远的。
她闭目的视线索在鬼身上:“给个回应,不然我就当你选择第一个,直接度化你了。”
鬼:“……”
顿了顿,苏苒之说:“不说吗?”
她作势要把火焰引过去。
对待控制不了自己鬼性的鬼,不用点强硬手段是不行的。不然就算苏苒之再强,鬼也会把她当软柿子来欺负。
生死之间,鬼性被压制下去,其生前性格成了主导,那鬼赶紧说:“我、我选第二个!仙长饶命,我杀了人,我要是去地府的话,可能得下十八层地狱。”
折腾大半天天色都快黑了,苏苒之见他老实下来,便说:“这是你答应的。”
“嗯,我答应的。我保证老老实实。”
虽说鬼话连篇,但天道对鬼的保证和承诺管得更严格。
因此,若是他再敢作乱,那不用苏苒之和秦无出手,这鬼都得把自己玩完。
秦无收回剑,没忍住,在苒苒脑袋上揉了揉。
想法很大胆,办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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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危险解除,两人便得开始打扫屋子。
这房子因为太过瘆人,已经七年多没人敢来打扫、修葺了。房屋里的蛛网一大堆,院子里也长满了杂草。
但直接用剑来斩草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苏苒之和秦无打算去主街买些工具回来。
邻里也说了,此前跟刘木匠有关的东西都烧掉了,房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出门后走了好一段,秦无才说:“为什么开始想留下他?”
苏苒之说:“我‘看’到树桩底下的鬼没有手。”
若是人死后化鬼,自然是生前什么样,死后也什么样。
这样,那鬼有一半可能是刘木匠本人。
刚刚苏苒之所说的‘以理服鬼’,也是想诈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刘木匠。
现在看来,性格如此憨厚,有九成概率就是刘木匠。
苏苒之说:“如果他不是刘木匠的话,那树桩也不会一边克制他,又一边护着他了。”
鬼在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神志的,只能依照本能行事。
除非遇到生前仇敌或者强大的危险,才会精神回炉。
就像那刘木匠鬼刚开始感知到院子有人进来,本能的想偷袭两人。
最后被苏苒之一吓,他又求生欲望很强的赶紧恢复神智。
苏苒之知道,刘木匠刚刚恢复神智,她问不出什么东西,只能等他记忆逐渐恢复,这才能得知事情原委。
苏苒之跟秦无买了镢头、铁锨还有簸箕和扫帚。
她说:“过几日,我一定真正度化他,送他心甘情愿回地府。”
秦无眼眸温柔,答应道:“好。”
再揉揉妻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