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前来见徐勋,徐氏宗族上下并不知情。毕竟,谁都不认为一个无依无靠的败家子能够蹦出什么名堂来,自然不会盯着这边。而徐迢和沈光两家行事的又都只是管家,那些族里的大佬们更加不会留意。于是,这一晚上因徐勋的举动而难以决断的,也就只有两家人而已。
应天府衙虽然占去了府东街以西大半个街区,但前衙除却正堂二堂三堂等等,还有一众属官办事的地方,因而后衙官廨虽说占地不小,可被一大堆官员一分,也就没剩下多少房子了。尽管如今距离太祖朱元璋时代已过去了百多年,不少官员都不住在官廨中,可身居正三品府尹之位的应天府尹吴雄都和一家窝在那小小的地方,更何况别的属官?
于是,徐迢一家亦是窝在那一个狭窄的院子里。只不过自从他升官的消息传出之后,当年被人占去的祖屋就立时腾了出来,族里更是派人打扫整修了一番,说是随时就能搬进去。徐迢自己虽不想动,但却打算让妻子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搬出去。然而,这一晚原本是要商量搬房子的事,可因为管家朱四海捎来的信,他立时把迁居的事丢在了脑后。
这会儿,他坐在书桌后头的太师椅上,眉头蹙紧了展开,展开了又蹙紧。一旁站着的朱四海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略弯腰地站在那里实在是太累,他只能不动声色地隔一段时间把重心换一只脚,直到徐迢轻轻咳嗽了几声,他才慌忙捧了茶送到其手边。
“你觉得他所说可信?”
“自然可信!”徐迢开了口,朱四海自然松了一口气,“老爷,他如今是什么情形,哪有胆子敢打诳语来骗老爷?我看他今天说话的样子无精打采,明显是心灰意冷了,所以送走了他,我还特意亲自去大夫那儿打探了一二。据说是他那会儿抬回去的时候都快没气了,后来又在水里折腾了一回,就是没死也必然元气大伤。再说,族里其他人都想着要赶他出去,他必然恨透了那些家伙,除了老爷一向公正廉明,他还能信谁?”
徐迢却没有接话茬,沉吟片刻又说道:“我虽谋到了这个看似风光的位子,但族中上下觊觎二房的人太多,这事情暂且再看看为好。”
朱四海闻言颇是不以为然。徐迢是主,哪怕是真的应肯下来,真正出面去管的却是他。那几百亩地他早就打听过了,据说都是上等的肥田,他一过手不知道有多少好处。于是,不肯死心的他自是低下头轻声说道:“老爷,恕小的说一句不该说的,您这次高升,族里说是庆贺的庆贺恭维的恭维,可真正的好处才多少?什么一成红利,总共一年顶多几十两银子,可咱们江南几百亩水田的田租是多少?”
“够了!”
徐迢一口喝住了朱四海,眼神却越发深邃。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道:“他除了说要和沈家退婚,可还说了别的事?”
“没什么别的。四日后魁元楼摆宴,届时族中子弟应该都会来,他说想来贺一贺老爷。”
徐迢记得徐大老爷那边送来的名单上确实没有徐勋其人,想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也罢,那就让他来。”
见徐迢发了话,朱四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书房。待到台阶下头,他立时伸手招来了陶泓。
“明天你去一趟徐勋家,送张帖子过去。”见陶泓有些讶异,朱四海便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就是今儿个来过的那个,在大中桥边上不远。记着对他说,四日后在魁元楼摆宴庆贺老爷高升,让他好好预备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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